我改编的一些海龟汤
haorwen本文会列出我改编过的认为比较优秀的一些海龟汤,因为是网上玩的,且我比较喜欢故事性的汤,故改编后汤底普遍较长
1.《无法逃脱的囚徒》
一个男人在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他摸出自己的打火机,点燃,这时他不小心看到一具尸体,当他看清楚尸体的脸的时候,他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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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囚犯,在监狱里度过了漫长而无望的岁月。每一天,我都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挣扎,想着逃离这个地方。直到那一天,我突然发现来换班的看守,竟然是曾经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那个我信任的人,竟然成了看守。 他和我保持着联系,虽然表面上他是看守,但他始终没有忘记我们的过往。我们聊过无数次,讨论过越狱的计划,他也总是保证会帮我一把。尽管如此,我始终保持警惕,不敢完全信任他。毕竟,在这座铁门森严的监狱里,每一个人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 经过长时间的周密计划,我决定采取一条极为冒险的路线。我的计划是通过制造一场动乱,趁机混入尸体堆中,然后在送往火葬场的途中,趁着监管疏忽,我朋友会将我捞出来。我知道,这一切的成功与否,全靠我朋友的配合。他答应了我,说他会在适当的时机将我救出。 于是,我开始了我的行动。在监狱内部制造了混乱引起了囚犯死亡,之后我想办法混入了即将被送去火葬的尸体堆。外面的世界仿佛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我只是盯着那扇门,期待着能够逃脱这一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而我也开始变得不安。 房间里实在太黑了。我点燃了打火机,在尸体堆中翻动,突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我瞬间愣住了,那是我朋友的尸体。看守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其中,脸上仍然带着几分未散的痛苦表情。我一下子愣住了,脑袋嗡嗡作响,身体瞬间冻结。我的计划突然瓦解了,我意识到我的朋友在动乱中不幸死去了,而我一直以来依赖的唯一希望也随之消失了。 我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身体不自觉地颤抖。我想要逃离这堆尸体,想要从这场噩梦中醒来,但现实却无情地将我推向深渊。没有人能来救我,我只能像那些尸体一样被丢弃,在这片无声的死亡中等待着火焰的吞噬。 我无法再承受这一切的打击,眼泪涌了出来,混杂着对生命的绝望。我的身体开始麻木,而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我曾经觉得,至少在那最后一刻,我能被救出,能够逃离这片地狱,但一切都已经结束。 在这个无声的夜晚,我意识到我被困在了一个死局,那个曾经对我承诺过的朋友,也已不再存在。而我,终究还是成为了这座监狱的一部分,无法逃脱的囚徒。Q:A运输“肉块”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请尽你所能还原事件
Ps:现代无灵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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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备箱里的肉-A&B视角 某日,贫民窟。 母亲B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她知道上医院看病不便宜。B打算把积蓄留给女儿A,于是隐瞒病情。病情加重,A发现了B的异样。在女儿的要求下,母女二人带上家里所有的钱来到了镇上的医院。医院检查后,发现B患上了致死但可治愈的病。随后女儿A请医生尽快开始治疗,而医生则提醒A需要先交手术费,A质疑道:“我们不是已经付过钱了么?” 其实她们付的只是检查费用,母女俩所有的家当加起来甚至不够做检查。医生自然看的出来她俩是从郊外的贫民窟过来的,因此他甚至已经为二人垫付了部分检查费用。 总之,家中没有治病的钱。 ———— 数年前,市面上开始出现大量来历不明的器官,全国器官移植手术由每年的五千例连翻近百倍。警方发布悬赏令。 贫民窟的人都清楚,某个偏远处有一家专门处理人体器官的白色工坊,成功举报它即可拿到赏金。 然而时至今日,悬赏令依然有效。 ———— 14岁的A彻夜未眠。为了妈妈的手术,她决定举报白色工坊。 这不是桩易事,白色工坊所涉及的利益庞大,警方那边没拿到切实的证据是不会动身的,其中蹊跷不必多言。所以要想拿到赏金,首先得进工坊搜集证据。A当然不会把这次的行动告诉B,因为与白色工坊对着干会招致怎样的灾难,B最清楚。 次日,A骑着自己曾经用垃圾改装的自行车来到了G的地盘。G是少数家里有电线的人,而且A看得出来他没有加入白色工坊,因为白色工坊的员工都相当富裕,至少对于贫民窟的人而言 。A说明事由后,经允许,借了G的电给自行车的助力器充满,而后前往白色工坊。 路上,A遇到了一个受伤的男孩,他趴倒在地,小肚子淌着血。A想也没想便把车甩在一旁,将自己破旧干净的风衣扯下一段为男孩包扎…… 回到贫民窟,在男孩指引下,二人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原来男孩是G的孩子。A接受G的道谢后,重新出发。 G抱着男孩,望着A渐行渐远,他濒临崩溃…… 白色工坊,守卫众多。于是A藏在附近等候到深夜。她看着工坊的员工已经陆续返回贫民窟,此时的工坊只剩零星的灯光。 准备行动,收集证据。 ……一切进行得异常顺利,A翻过窗户后把大包小包塞进自行车的后备箱,准备打道回府了。 “嘀嘀嘀嘀嘀嘀!” 刺耳的蜂鸣声从暗红色的工坊中乍现,六人从工坊前方绕过来了。 A急忙跨上车,骑向了家的方向。 [0:00] 后备箱里的器官摇晃不止,但频率似乎慢了下来。 〈不妙啊,刚刚救那男孩多骑了一段路,车子好像快没电了…这里到家估计有一百多里吧?〉 员工们开着货车跟了上来,A只能开始脚踩,越踩越快,可货车越来越近,即将朝A碾过来。 突然,货车发生了奇怪的偏移,A顺势拐进旁边的小路。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身后都没有货车的踪迹。 〈好险,看来是甩开他们了。想来,那人长得好像G……或许是我眼花了吧,这事解决后真该补补觉了,嗯…我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来着……〉 由于睡眠严重不足,A越发难以思考。 与此同时,G正骑着从货车上卸下的自行车,不远不近地跟在A的身后,极度需要睡眠的A丝毫没有察觉。 驶进贫民窟。未免夜长梦多, A打算直接一鼓作气去警局举报,但担心妈妈醒来后见自己不在身边会着急,于是暂且回家一趟,在公墙上留言:“不等你了,我先出发了。今… ” 写着写着,墙上的字开始向上飘。 “…咦?” 不只有字,整个房间以及她残缺的身体,都在向上。 她看到整个世界,在向上坠落。 火辣的痛从她颈部烧过来,她似乎要永远地沉睡了。 G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门。他严重颤抖的双手提着一柄斧头,以及一颗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地下室的B被地上的动静弄醒。她发现今天与往常不同,往日,女儿这会儿正躺在自己的身旁呼呼大睡呢。然后她会低下头,亲女儿一口。 〈这家伙今天起的蛮早啊,昨天也是〉 “安黎,你在楼上吗!” “……” “嗯?” B点上蜡烛,朝楼上走去。 [4:30] 她在公墙上发现了一行熟悉的字—— —“不等你了,我先出发了。” 字的下方是一具无头尸。 后备箱里的肉-G视角 某日,贫民窟。 我原本是不打算插手的。 清洁工的活不轻,每天回到家,浑身都像被拧干的破抹布。可当儿子病倒的那天,我还是去敲了白色工坊的门。 他们说我可以试用。 四位数的工资,只要熬过试用期,一切都会好。孩子的药、医院的检查、未来的手术费用,甚至能搬离这鬼地方——那是一种久违了的希望。 但我没想到A也会动这条路子。 她来找我借电的时候,我就该察觉不对劲。她没说实话,孩子看得出来。那天深夜她冲进屋来,把我儿子从血泊里拖回来,还用自己风衣撕了绷带包扎。她不该这样做的。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不该像个退伍军人一样。 她走的时候,我看着她的背影。她把我儿子救回来了,也把我往崩溃的边缘推了一把。 我知道她要去哪。 我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知道她成功的话,工坊会倒,很多人会倒,我的儿子也会没命。 于是,我带上货车。跟了上去。远远地,不敢靠太近。我知道她没睡过觉,知道她快撑不住了。她也没认出我。 她逃跑时,我“故意”让车打滑,为的是别伤了她。我心里还有点希望,也许她只是吓一吓,也许她只是拿几张照片吓吓警察,够不上“证据”二字。但她真的进去了。她真的偷了那些东西,还真的打算跑回家。 她会成功的。 所以我只能动手了。 我拿了备用车,从小路追上。 她太累了,没发现我。她到了家,在公墙上写字。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歪歪扭扭地写着“我先出发了”,然后字开始往上飘。 她的身体也开始往上飘。 我冲过去,不给她喊的机会,利索地下手。她一点都没挣扎,就像个终于能睡着的人。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抬她进屋的。脑子里全是我儿子发烧时的喘息声。全是她救我儿子时的眼神。全是她写在墙上的那句话。 “我先出发了。” 我轻轻带上门,怕吵醒B。她每天都那么累。 蜡烛还没点起来,但屋里很亮。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背叛。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恶。只知道我还有个孩子活着。 还有个母亲,明早醒来时会哭。 ——G3.深夜,疲惫的社畜踏上了回家的末班车。
第二天晚上,他接到一通电话,又悲痛又庆幸。
第三天晚上,社畜死在了家里。
可能有点绕|∀` )正常世界无灵异无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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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底(修订版) [11:55 P.M.] 疲惫的社畜搭上了回家的末班车,他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再睁开时窗外却已是陌生的风景……为什么眼一闭一睁就坐过站了呢!社畜匆忙下车,目送末班车离开陌生的站台,只能打个车回家了。幸运的是他马上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虽然司机挥手拒绝,似乎并不想载客,“这么晚了不好打车,您就载我一程嘛,就在XXX小区。”还能让你跑了?社畜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过社畜总是能闻到车上很浓的香水味和一点点臭味。见他没有下车的打算,司机只好把社畜送回了家。妻子被吵醒,连声抱怨,社畜骂骂咧咧的上床,疲惫的一天至此结束。然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出租又调头回来停在楼下,司机紧紧盯着他迈进的楼栋,楼梯间的灯亮了,楼梯间的灯暗了,房间的灯亮了,房间里传来争吵声,房间的灯暗了……司机确定社畜已经睡下,默默记下层数,才再次缓缓驶离,社畜的出现打乱了他的犯罪计划,现在他急着处理后备箱的尸体,不过,这个意外让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算将尸体运走,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反而给了他一个新的机会。 [第二天] 第二天社畜依旧忙于工作,却突然接到了警察的电话:邻居听到了他家传来的争吵声和异响报了警,一男子和他妻子惨死在他家中,据案发现场和邻居证词,该男子是妻子的外遇对象,不知为何二人起了争执,妻子被男子杀害,而男子畏罪自杀,自杀前留遗书一封,交代了自己犯下的另一起杀人案件,尸体已在交代的地点被发现……虽然案件还在侦破中,社畜因整天在上班拥有不在场证明,被警察走个形式地做了笔录便放回了家。社畜又哭又笑,牛了,但是妻子瞎了眼看上了一个杀人犯,两人还都去见了阎王,忙于工作的他忽略了老婆日渐恶劣的态度,直到昨天还蒙在鼓里,躲过一劫,这真是命运的捉弄。 然而,命运的捉弄远不止如此。第一晚司机本应用出租车将尸体运走,却被社畜打断,耽误了时间,只能临时改变计划,将尸体布置在另一个现场,再匆忙返回社畜的小区处理他自以为的目击证人社畜。他敲响门,夫妇二人毫无防备地开门被杀,凶手完美地布置好现场并栽赃给倒霉的社畜,最后装作夫妻吵架引得邻居报警,本来剧本是这样的……但是谁知道床上的那个人竟然不是他的目击证人本人!社畜早早地出门上班,而妻子正巧与情人私会。第三天凶手美美地躺在沙发上欣赏新闻,却发现“一女子出轨并惨死家中,死者丈夫悲痛欲绝”,他傻了,他匆忙再次提起刀敲响了同一扇门,当他充满杀意的双眼对上社畜疲惫的黑眼圈,这次他终于确信,打开门的正是他的目击证人本人,他终于可以画上完美地句号了。而可怜的社畜打开门后还在想,为什么眼前这个“快递员”看起来如此眼熟。4.一个人过生日,邀请他所有的好朋友来参加。吹完蜡烛的时候,这个人把他所有的好朋友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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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位盲人,心中一直怀着对朋友们的深深感激。他们陪伴我度过了无数的艰难时刻,甚至带着我走进了那次最危险的探险。我记得那是一次穿越荒野的旅行,我们几个好友一起前行,向着未知的远方迈进。 然而,命运并没有为我们铺设一条平坦的道路。那片荒野无情地吞噬了一切,我们的食物很快耗尽了。几天的饥饿让我们逐渐变得虚弱,彼此之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曾经在心底默默祈祷,想要继续生存下去,然而,渐渐地,我意识到,饥饿开始蚕食我们的理智。 一天,朋友们开始和我说话,语气变得异常沉重。“我们得想办法生存下去。”他们这样说。我听到其中一个声音低低地响起:“每人砍下一只手,大家就能撑得久一点。”他们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与理智,像是已经决定了什么。我的盲眼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但他们的声音里并没有丝毫的不安。 我犹豫了一下,心中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我的饥饿让理智变得模糊。我最终相信了他们的建议。于是,大家纷纷拿起刀,按照他们的说法,割下了自己的手。我也听着朋友们痛苦的呻吟声,他们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我的耳边,而我只听见自己一只手被割下时的剧烈疼痛。我们大家一起熬了锅汤,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点喝了下去,我也感觉恢复了一点力气。 一天后,就在我感觉那一点养分也被消耗殆尽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那片荒野。 时间过得很快,虽然失去一双手对盲人来说生活困难了多得多,但我吃了很多苦后还是扛了下来。终于,我的生日来临了。我决定邀请那些曾与我一同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们来参加聚会,毕竟他们是我最亲近的朋友。 生日派对上,我听着他们吹灭蜡烛,掌声响起,我听到他们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然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突然间,所有的疑虑和愤怒像洪水一样涌向了我。我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疼痛,那是对自己深深的背叛和无尽的愤怒。 他们曾经告诉我每个人都砍下一只手,然而只有我的一只手被切了下来。一想到生死关头他们还在玩心机,再想想这段时间自己少一只手的委屈,我的心一阵剧烈的跳动,愤怒像火焰一样燃烧。我意识到,在那片荒野上,他们所有人都骗了我。我的盲眼无法看见,但我的心早已感知到他们的冷漠。 生日聚会中的笑声渐渐变得刺耳,我感到自己再也无法容忍这一切。就在那一刻,我决定让这份痛苦结束。那场看似欢乐的聚会,成了我复仇的起点。我冲向他们,手中的刀锋闪耀着冷冽的光。 没有任何一丝犹豫,我一个接一个地将他们结束。每一声呻吟,每一次挣扎,都被我无情地压制。最终,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我听着他们的死去,心中却没有任何悔意。是的,他们骗了我,他们害我陷入深渊,而如今,终于轮到我复仇了5.一位患者的女儿问我:叔叔,我长大可以成为你那样的人吗?问出她的年纪,我流着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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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医生。 那天是门诊日,来了一家三口:一位中年男子,一位面色苍白的妇女,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女孩很乖,安静地坐在母亲腿上,冲我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他们是来做体检的。例行项目扫过去后,血清学结果却让我皱起了眉头。TPPA和RPR,检验梅毒感染的两项关键指标,阳性,而且——一家三口,全是阳性。 我抬起头,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请问孩子今年几岁?” 女孩咯咯笑着抢答:“我五岁啦!” 五年。 五年,梅毒已经可能发展到第三期。骨骼、神经、甚至器官损害,都不是天方夜谭。更重要的是——这不是遗传感染。 如果母亲在怀孕时感染梅毒,是能在产检时筛出来的,国家规定都查的。她能平安出生,说明母亲怀孕时是阴性。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是她出生以后,父母中的一方在外染病,回家传染了全家。** 我没说话,只是在报告单上签字,然后轻声交代他们去做进一步的确诊和治疗。 送他们出门时,小女孩又回头看我。她忽然很认真地问我一句话: **“叔叔,我长大以后,可以成为你这样的人吗?”**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啊。” 但她一走,我就在诊室里坐了很久。没能忍住,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她不会知道,我点头的时候有多难过。 因为我知道,**她很可能长不大了**,哪怕活下来,也可能因为病史和身体状况,**永远无法成为医生**。 那个小小的梦想,像她笑起来时眼睛的光,干净却脆弱。 在命运和无知的阴影下,连一点点希望都可能被吞没。6.听到仇人死去的消息,我感到无比绝望。 有超自然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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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到了一个神奇的物品——一只古老的时光沙漏。 经过尝试后我知道了它的规则,很简单:**只要我在某天午夜前对沙漏许下一个明确的誓言,只要我第二天没能达成那个目标,整整一天就会被无限循环,直到我实现它为止。** 而只要我没完成誓言,循环便会重置,而之前在重复日中所做的一切……都会像从未发生过一样被清零。 发现这点之后,我彻底堕落了。 我用这个循环的空间为所欲为。抢劫、杀人、放火、满足一切病态的欲望……只要最终不完成那个许下的目标,一切就像梦一场,玩腻了就正常度过一天然后完成目标即可。我很快沉迷其中,像一只被困在虚无中的野兽,一边毁灭,一边在毁灭中寻找短暂的快感。 直到今天——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个令我痛恨了十几年的仇人,今天又在街头“偶遇”我。他轻蔑地看着我,嘴角那抹嘲讽再次点燃了我心中的火。 我受够了。 那天晚上11:58,我将沙漏举在手中,咬着牙对它许下了誓言: **“明天,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人。”** 一秒不差,沙漏落下,我心满意足地笑了。我已经想好了各种酷刑,反正只要我不完成誓言,明天就会一直重复。 可命运这次比我更快。 第二天醒来,我正准备实施我的“游戏”,却接到了朋友的电话。他语气沉重: “……你昨天那个仇人,昨晚突发心脏病死了。” 我愣住了。心脏病?昨晚?也就是说,在我发誓之前……他已经死了? 我第一时间冲出门,试图用任何方式去“完成”誓言,哪怕是挫骨扬灰、鞭尸泄愤。但都无济于事——**“亲手杀了他”这个誓言,从此成为了我永远无法完成的事。** 日子一遍遍地循环着。我试过各种方法,尝试干扰规则、毁掉沙漏、甚至自杀。可无论怎样,只要到了午夜,这天就会重置,而我——依然困在这个无法完成目标的**永恒之日,永远无法逃脱**。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用沙漏造下了太多孽,而它终于要让我为“愿望”付出代价。 一个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惩罚。7.十几年没人使用的东西,有人用了几年,又没人用了
注:与其他相比这个汤底较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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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警员入警的时候,都会发送一个编号,直到殉职以后,警号才会被封锁,不再录用。除非有直系亲属入警,可申请重启警号,但不乏满门忠烈,再度殉职者。 张从顺为奋战在一线的缉毒警察,1994年在办案时壮烈牺牲,其子张子权刚满十岁。16年后,张子权如愿成为一名缉毒警察,重启了父亲的警号,兢兢业业,屡破大案。但天妒人才,2020年,张子权在跨省办案期间积劳成疾,突发疾病,医治无效去世,年仅36岁。8.长篇海龟汤《人偶》
注:本篇为我根据小说自行改编的原创汤,故极长,分为多个大章,每章均有独立的汤面,故事具有连续性
CHAPTER 0 序章(作为故事背景直接给出)
天空碧蓝,周围飘满了那雪白色的花瓣,落在脚下时是那布满了青苔的石砖的地面,马路上人来人往,那旧工业时期的蒸汽汽车行驶在路上,与马并驾齐驱,这是一个仿佛十九世纪时期一般的复古的街道。 马路的对面,那颗飘满了花瓣的大树之下,有一个就像是一个小精灵一般洁白的女孩的身影,微风呼呼地吹起了她的长发和破旧的连衣裙,她踮着脚尖,擡着头,望着那颗飘满了花瓣的大树。 她的身形带着那么一丝有些营养不良的单薄。 她擡着头,就像是对那颗开满了花朵的大树带着一种懵懂的向往,又仿佛是每一小女孩心底里都藏着的那么一丝的对美的向往,在那人来人往的街道的边缘,她久久地站在那里。 似乎有一朵花瓣飘落在了她的鼻尖。 那带着细微的花粉的感触,让她打了一个喷嚏,可是擡起头的时候,她还是显露出了与寻常的孩子之间的那细微的区别。 她的眼睛里面空空的。 就仿佛是从出生开始,她就对这外界的世界天生的无感,闭锁着那幼小的心灵。 但她依然会去看那些花。 有时候能久久地看一下午,直到母亲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走。 “一共10个先令,夫人,你也是知道的,你的这个孩子有着先天性的认知障碍,她甚至连基础的交流都很困难,你也不要指望能够卖出不菲的价格,不过如果你愿意考虑您另外那个健康的男孩的话,那在价格上应该会让您满意。” “不不,就这样吧,我也已经是走投无路,失去一个孩子我已经无法忍受了,我只是需要一笔钱,也许这样我能赶上最后一班去南大陆的船……但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善待她,她……她现在也已经能做一些简单的体力活……” 但是那个绅士的声音很快就打断了她。 “这就不老您费心了,夫人,我见过很多您这样的母亲,当然并不是对您的冒犯,但您知道的,这个孩子以后就和您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您明白我的意思?” “我……我明白,但还是希望您能为她找一户好的人家,就算是当做女佣也……” “所以您还需要这笔钱吗夫人,如果您再喋喋不休,很抱歉夫人,我的时间很宝贵。” “我……我知道了。” 那个看不清容貌的人影颤巍巍地从那个绅士手里接过了那十个先令。 她远远地望向了那个站在大树前擡着头望着那花瓣的孩子,咬紧了嘴唇,她望向了路边那兜售各种旧货物的商贩,她终于是摸出了那几个脏兮兮的便士,飞快地跑了过去。 她收到了自己人生当中的第一份礼物。 那是一个已经有些损坏的破旧的布偶,她的身上穿着那蕾边的华丽的裙子,头上带着那贵族宫廷一般的小礼帽,虽然破旧,但是依然能够看得出来在它被丢弃之前,这依然是一个不错儿精致的布偶。 她把那个布偶用力地塞在女儿的手里,抹去了脸上的痕迹,抓着她的肩膀,怜惜而悲伤地望着那双空荡荡的双眼。 “要听话啊。” “这么长时间了,妈妈也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那就抱着这个娃娃吧,妈妈要走了,可能很长的时间都不能来看你,但是相信妈妈,等去南大陆找到你的父亲之后,妈妈以后一定会再回来找你的。” “所以你要听话,要听话啊。” 那个小女孩的眸子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眼里依然空空荡荡,就和一直以来的每一天一样,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她显然很喜欢那个娃娃,她抱得很紧。 她只是不知道她的脸上为什么会湿润,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走”。 她终于还是离开了。 她的那双空空的眸子里面飘荡着大树上落下的白花,看着那个熟悉的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那人群当中,她似乎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但是很快就又低着头牵着远处那个名为“哥哥”的男孩的手,远远地看不见了。 她就站在那里,抱着那个娃娃。 天上隐约地落下了一些细细的雪,夹杂在那些白花里,她有些冷,小手被冻得青紫,她只能抱得更紧一些。 她站了很久。 直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她的身边。 他粗暴地抓起她的头发,就像是不耐烦地拽着一件收购而来的货物一般拖着她往后走,她能够闻到他指间上那劣质的烟草的气味,看到那颗飘落着白花的大树一点点地从她的眸子中远去。 还有…… 妈妈。 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那个男人打开后面紧锁的车厢,他把她就像是一件垃圾一样提了起来,随意地丢到了其中。 车厢里面混合着排泄物的恶臭,她看到了有很多蜷缩在一起的衣衫褴褛的和她似乎一样的孩子们,大门打开的时候他们有的哭了出来,但很快就迎来了那个男人的呵斥声和棍棒的毒打。 咔哒一声。 锈迹的铁门重重地闭合,那飘着积雪的天和落着花的树,都随着那两道逐渐扣合的大门,消失在了她的眸子当中。 好黑。 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CHAPTER 1 罪与爱 汤底
暗无天日的日子(一) 一处暗不见天日的地窖。 潮湿而黑暗的石板滴落着积水,脚下是湿润而散发着恶臭的草席,隐约地在那黑暗中能够听到那一声声老鼠的吱吱声。 “吃饭了!”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那地窖上方的一个铁栅栏口子中传来。 咔哒一声。 那个不大的口子被打了开来,光芒照亮了这个狭窄而潮湿的地窖,那唯一的光隐约地能够看到那深深的地窖当中十几个拥挤在那里的脏兮兮的孩子。 紧接着。 一桶散发着发酵过后让人作呕气息的粘稠的食物,被外面的那个人用绳子垂落了下来。 而刚一落地。 那十几个孩子便如饿久了的牲畜一样一拥而上,推嚷着,争夺着,一把又一把地急切地从那个桶里面争夺着那让人作呕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往嘴里面塞,就像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就连这样的食物都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那些力气大的,年长一些的孩子,明显能够在这样的争食当中赢得更多的营养。 而那些残缺的,瘦弱的孩子,只能拾取那吃剩下的微不足道的残渣。 但补给的分量本来就很不足。 所以每天这里都会有孩子死去,而很多孩子在死后的第二天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而那个时候,就已经只剩下了只有骨头的残渣。 “吃吧。” 那黑暗的角落里。 一只布满了伤疤的手伸了过来,她的手里捧着那一些从那木桶当中争夺而来的粘稠的食物,小声地递到了她的身边。 那个小女孩睁开了双眼,紧紧地抱着那个明显有些破损的布偶,望着那递到了她面前的食物。 “像你这样不会说话的小姑娘,在这里是死的最快的。” 黑暗中的那只手的方向传来了那个声音。 “如果不去抢,不去找吃的,你很快就会生病,会动不了,这样就算不被外面的人打死,也会被这里的人吃掉,你想被人吃吗?我吃过,他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他白天被人打断了一只手,晚上在我身边死了,我饿极了,就吃了他一点。” “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二个朋友,所以你最好不要死,死了的话我也会吃你。” 那个声音很清脆,就像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而在这黑暗而压抑的环境当中,那样清脆的声音几乎罕有。 她的肚子叫了。 黑暗里的那个孩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终于是忍不住地伸出了小手,从她的手里抓了一点,放在了嘴里,低着头,努力地咀嚼和吞咽着。 那个黑暗中的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那个布偶上。 然后下意识地。 似乎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一下。 但是那个小女孩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把那个布偶抱得更紧了一些,蜷缩在了角落里,她的目光空空荡荡地,但是依然就像是本能一般地在保护着自己怀里的那个娃娃,那个布偶。 “放心吧,我不偷你的东西,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抱着那个娃娃,它真的对你很重要吗?” 那个声音好奇地问道。 但是她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不过昨天你还是很厉害的,我以为你傻兮兮的对什么都没有反应呢,看来不是,那个家伙偷袭我的时候你那一口可是疼死他了,他的那只手算是废了,估计明天就会被丢到海里面喂鱼,如果今天晚上他还死不了的话。” 地窖的另外一边,一个手腕溃烂的男孩怨毒地望着她们,但是却不敢靠近。 那个身影靠在了她的身边。 她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比那个女孩要打了很多,她的脸上和手臂上都布满了鞭痕,留着那脏兮兮的短发,但是脸上却是带着与这地窖当中压抑的环境完全不同的洋溢的表情。 “我叫雪莉,是这里年龄最大的,就算没有东西了我也能吃饱,所以我比他们所有人都强壮。” “以后你就当我的小跟班,我保证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你。” “当然,大部分时候他们也饿的没力气欺负。” 这里是港口附近的一座地下工厂。 在《童工限制法案》出台之前,这座地下工厂便长期雇佣童工进行劳作,而在法案出台后,这一切就都转入了地下。 蒸汽,烟囱,煤炭,齿轮,大型的机械的运作。 整个阶级也在这座工厂当中划分的非常明显,上层的是拥有雇佣合同的合同工人,他们有着基础的保障与工薪,在工会的多次罢工中也争取到了将工作时间压缩至每日十二个小时的福利待遇。 而再下一层便是没有雇佣合同的劳工,他们不受到《劳动法案》的保障,每日都要劳作十六个小时以上。 而在最下层。 便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被转卖至工厂内的奴隶,虽然奴隶制已经在几年前被废除,但是惯性使然,很多地方依然保持着使用奴隶的传统。 而他们。 甚至不能被称之为是童工,他们只是一群被贩卖至这里的即便是在奴隶中也属于下层的小孩。 白日里他们大多会被塞入到地下那年久失修的机床大齿轮的缝隙当中,因为个子小,所以也只能由他们这样的小孩胜任,他们被要求在那高温的大机械的运作中,不断地清理那机械运行中产生的各种杂质,或者对一些重要的轴承和齿轮进行润滑。 一座庞大的不断运行的古旧的工厂中。 每天都至少需要几十个像他们这样的孩子来保证齿轮的维护和运转。 因为和她们这些几个零钱就能批量地消耗的孩子来说,对整个工厂的机械和结构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翻修和维护,那所需要花费的资金和成本完全是不能混为一体的。 毕竟。 在这个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噗呲—— “抓到了!” 伴随着那吱吱的声音,那只硕大的老鼠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铁片直接钉在了老鼠洞的门口。 那个身影熟练而迅速地捏住了那只老鼠的口鼻,很快那只老鼠就在窒息当中不再动弹,她飞快地拿着那块铁片对那只老鼠进行切割和剔骨,脸上带着那洋溢的表情,低声道: “看到了吗?如果你能学会这个的话,你能活下去的几率也会变得更大一些,这些老鼠洞四通八达,它们过的反而比我们要好,它们吃工头们吃剩下的,我们吃它们,你看这只,它多胖。” 她熟练地切下一块老鼠肉。 放在嘴里用力地咀嚼。 “你不要吃这个,很多孩子吃完这个第二天就生病了,生病了就会被丢到海里面,你就吃桶里面的那些,虽然很难吃,但至少吃不死。” 她有经验,乐观,强壮,会笑,就像是一个母亲,虽然她只有十二岁。 朝夕相处的伙伴(二) 第一天刚被丢到这里的时候。 有很多孩子想抢走她的衣服和娃娃。 是她站了出来,和那些孩子们打了一架,把她保护了下来。 第二天。 有个被她打过的男孩心怀怨恨,在返回这里的时候,用一根铁钉从背后想偷袭她,她咬住了那个家伙的手腕,咬出了很多血。 也就是从那之后,她们成为了朋友。 至少对于那个叫做雪莉的女孩来说,她把她当做了这地窖当中唯一的朋友。 “我们迟早会逃出去的。” 她经常对她说。 “而且也一定要逃出去,特别是对于我,如果我再长大一些我就没有办法胜任这里的工作了,那些齿轮的缝隙有很多我已经钻不进去了,我没用了之后,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因为我长得并不好看。”..... 耳边响起了那让人烦躁的蒸汽机的轰鸣声,高温的地下,到处都是不断运转的巨大齿轮和传送带。 这就是她们每天都要被迫从事的那些工作。 几岁大的孩子。 被鞭子驱赶着,塞入到那齿轮啮合的缝隙中,用着那最简单的工具,日复一日地清洗着那些最深处的大人根本难以触及到的缝隙当中的杂质,很多的孩子身上都有着严重的烫伤和鞭痕,甚至大部分都孩子都在长久的轰鸣声中失去了自己的听力。 而女孩,在那只有五六岁的年龄,也一样被塞入到那机械的轮盘中,机械地日复一日地充当着那工业的零件。 但她有一点好处。 她从来不哭,也不崩溃,也不喊叫。 就算是被鞭子在背上打出长长的血痕,她的眼睛里面都是空空荡荡,就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的疼痛。 她不会说话。 所以这里的很多孩子都叫她小哑巴。 每天要在那齿轮的缝隙当中待够十几个小时,然后就会被那些大人们驱赶回那暗不见天日的地窖当中,每天只提供一顿饭,只能睡几个小时,每天都有新的面孔,每天也都会有新的尸体。 大部分的孩子在这里基本上撑不过两个星期,小部分能坚持一个月,但到了那个时候也已经是没有了人形。 但只有雪莉。 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她在这里待了两年。 她的一只耳朵失聪了,脸上有烫伤的疤痕,听她说那她第一个月刚刚来这里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那滚烫的轴承烫伤的,她很会找吃的,会趁着工头们不注意,偷偷地喝齿轮上用作润滑的油,也会在折返的路上,捡一点那些工头们吃剩下的面包屑和发臭的鱼。 她一直在拼了命地活着。 “你应该是有心的,你能听到我说话,抢你东西的时候你也能做出反应,可是你又有些不一样,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已经到处去摸鱼了,嘻嘻哈哈的,虽然不认识单词,但是也已经能说话了才是。” “不过你真的好漂亮,就和瓷娃娃一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了,在这里漂亮是一种罪,所以一定不要洗干净脸……不过和你说些也没用,你也什么都不懂。” “嗯……其实吧,你很像我的一个妹妹,我被家里卖掉的时候,我妹妹那个时候也和你一样大。” “她很可爱,会偷偷地在沙滩上捡贝壳给我,可是后来她死了, 村子里爆发了一场瘟疫,很多人都没东西吃,有一天爸爸带着妹妹出去了,然后妹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吃肉的时候,我觉得她可能也在别人的家里,后来我才知道,她死了。” 每天晚上。 在抢过来食物之后,她都会和她说很多很多的话。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因为说话也需要消耗体力,但是在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面前,她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而她一直都睁着眼睛安静地听着。 只是那次她说起她的妹妹死了之后,她能听到她在人们睡着了的时候低低的呜咽,那声音很小,小的就像是一种幻觉。 那是她第一次地。 把怀里一直紧紧抱着不放的布偶,放在了她的怀里。 因为这是妈妈给的。 而抱着就不会哭。 但她没有抱她的人偶,她抱着她,一整个晚上都在哆嗦,都在低声地梦呓着她妹妹的名字。 而那天晚上,也是唯一一天没有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种似乎是老鼠在啃食的声音,而她们这里的老鼠一直以来都远比她们要顽强。 又是日复一日地工作。 每一天都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化。 就像是雪莉那种开朗的性格也影响了她一样,她虽然依旧无法说话,但是每天晚上在那黑暗中听着那个大女孩给她讲述着那许许多多故事,感受着那洋溢的乐观的精神,似乎她那空空的眼眸里,偶尔也仿佛会闪过那么一丝的繁星。 苦难的生活依旧,却也并不觉得没有希望。 只是很多次她都试着想要张开嘴。 可是还是无法说出话来。 她鼓励着她,大胆地,能够像一个正常的女孩一样…… 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 地窖里面的孩子也换了一轮又一轮。 终于那一天。 她说。 那是她十三岁的生日。 她不知道生日是什么样的概念,只是觉得她很高兴,因为她说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这一天都是一个神圣的日子,只是她的眼里又似乎流露出一丝害怕,因为她又长大了一岁。 本来以为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那一天。 依旧是往日里那按不见天日的地下工厂,在他们都钻入了那齿轮和轴承的缝隙中时,雪莉却被留下了下来。 她长大了。 往日里那些对他们来说并不狭窄的缝隙,对于雪莉来说,已经是到了即便是用力地挤压骨头都很难再钻进去的地步,甚至就连那些最大的缝隙,对她来说也已经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她从缝隙中看着想要努力地钻入那个位置的雪莉,被那几个工头拉出来。 他们似乎在交涉着什么。 她能看到雪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那种哀求的神情。 但她还是被带上了镣铐,被抓着头发,呵斥地向着那扇铁门的方向拖,她知道那扇铁门是什么,因为很多生病了的话孩子都被带出了那扇铁门,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一刻。 她那空空的眼睛里面,第一次出现了害怕。 那是她很少的,很少很少的情绪的流露。 雪莉在挣扎。 她被不耐烦地打倒在了地上。 但是那个工头却没有再打她,他蹲到了她的面前,似乎在打量着她,那双眼睛似乎在说。 她长大了。 她被带走了。 没有被带出那扇铁门,而是被带入了另外一个房间,那里是从来不会允许他们这些孩子踏足的地方,是只有那些工头才能去的房间,每天都有很多的垃圾被带出来,有吃剩下的鱼和干酪,有破碎的酒瓶和面包渣。 她以为雪莉死了。 就和那些所有被带走的孩子一样,再也不会回来。 但是那天晚上,她回来了,比所有的孩子回来的都要晚一些。 她还带来了许多食物,带来了正常的面包和乳酪,那天晚上地窖里所有的孩子都第一次吃上了正常的东西,他们狼吞虎咽,就像是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的那些美味。 雪莉好像变了。 因为以前的雪莉从不和别的孩子一起分享,她只会和她分享,但是今天,她却是非常慷慨地给予了每一个孩子。 她的脸上带着微笑。 可是眼睛里却仿佛多了一些很痛苦的东西。 也就是那天晚上,她抱着她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 “不能再等了,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逃出去之后我带你去乡下,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种植园,有我的婶婶,她会给我们做热腾腾的甜菜汤, 会有暖和的炉子和干腊肉, 我就说你是我的妹妹,你长大了。” 我所向往的自由(三) 那天晚上。 那窸窸窣窣的老鼠的啃食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她的指甲好像破了,手指上到处都是血。 她似乎有了新的工作。 雪莉不需要再和她们一样躲在那齿轮的缝隙里面,她每天都要去那个不让他们去的房间,晚上回来的时候,又会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带来那新鲜的食物,可是她却似乎变得一天比一天憔悴了,她不再像以前一样乐观和活泼了。 晚上。 老鼠啃食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直到有一天。 在那漆黑的睡梦中时,她把她叫醒了过来,她的脸上仿佛又一次地带上了和往日一样的那乐观的神情,她把几个硬币放在了她的手里,她和她说。 “我们可以去找婶婶了。” 就在那个晚上,她第一次在她的面前掀开了那个角落里盖着的木板,那个位置是她这两年里靠力气赚来的,也是地窖里最好的位置,她一向不近人情,哪个孩子想要靠近那里,她都会把他们打跑,就算是她,她也不让她靠近。 而木板掀开时。 她看到了那个深深的隧道。 原来每天晚上传来的并不是老鼠啃食的声音,而是她一点一点地挖掘地声音。 她和她说,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挖穿的这里,这里很潮湿,老鼠可以打洞,可以叼来外面的面包屑,那就说明这里是可以挖出去的,这里通往外面。 也就在那个晚上。 她带着她穿过了那个隧道,爬到了那地下停止啮合的齿轮的工厂下。 她们沿着那长长的管道,不断地爬,一路地爬,她们躲过那巡逻的工头,从齿轮和机床的间隙艰难地向外,她不断地和她说,她们自由了,以后再也不用拼命地工作,再也不用睡在那潮湿的地窖里面,她们能吃上可口的面包,她们终于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可是很快。 那巡逻的恶犬就发现了他们。 那犬吠声惊醒了整座工厂,可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她们只能沿着那更深的管路,躲藏在那些人难以爬进去的地方。 外面到处都是警报声,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她只能紧抱着自己的布偶,雪莉紧抱着她。 知道她说。 “我还知道一条路。” 那是她在最近几天才留意到的,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孩子能够走进那些工头的房间。 她带着他躲过那些恶犬,不断地爬。 她们终于爬到了那一条下水管道。 这里是港口,靠近海边,工厂里所有的废水都沿着那地下密密麻麻的下水管道,将那大量的污水排到海里,那些散发着恶臭的工业废水,让附近的海水都仿佛染上了一层混乱的油污。 恶臭的无法呼吸,甚至都几乎要昏迷。 她们终于找到了那么一条通往外界的管道,可是那些恶犬也发现了她们, 外面的呵斥声和辱骂声已是远远地传来。 她们只能不断地爬,用力地爬。 终于。 她们看到了光。 听到了那遥远的海浪声。 但同时,她们也听到了管道上方的脚步声,听到了那撬动着管道上方铁板的辱骂声。 “快!快往前爬!不要回头,我们马上就要自由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听着身后雪莉不断地传来的哀恸的声音。 她终于爬到了那里。 看到了外面那广阔的天空,看到了那一望无际的大海,看到了码头上行驶的货轮,看到了那清晨亮起的远东那还没有被工业所污染的晨光。 阳光第一次地照耀在她的脸上,她那空空的双眼中,也仿佛染上了那么一层代表着希望的光辉。 “看到阳光了吗?那是不是……很漂亮……” 她紧抱着布偶,低低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两年没有看到阳光是什么样子了,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就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带着妹妹去海边,有海浪声,有阳光……”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 很虚弱。 却很欣慰。 她回过头望向管道里的雪莉,她张开了嘴,看到了她惨败的脸上的那丝乐观的表情。 可是她再也出不来了。 她长大了。 那收窄的只能允许一个孩子勉强爬行的管道,也成了这通往自由的最后一道门槛。 管道内壁那锋利的卷起的铁片,割开了她紧贴着内壁的腹部,割开了她的肩膀和后背。 血,到处都是血。 她一直都不让她回头看,一直让她往前爬。 就像之前她说过。 女孩子啊,在这个年龄的时候,总要比男孩子有很多的优势,你会比他们的力气大,你会比他们更强壮,你也能够抢到更多的东西吃。 她那空空的眼睛里面,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流出了东西。 那些灼热的,就像从来没有过的。 沿着下巴一滴滴地落在怀里的布偶。 她张开了嘴,喉咙里面不断地发出嘶哑的声音,用力地想要把雪莉从那狭窄的管道中往外拉,可是每动一下,那被撕裂的伤口处就会流出更多的红色的血。 她出不去了。 “要活下去啊,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不要再被抓住了……” “那些硬币,是可以换来食物的东西,不要一个人去商店……要洗干净了,假装是女儿一样跟在年长一点的夫人的后面,这样他们才卖给你东西,才不会嫌弃你……” “不要去小巷子里面,也不要听陌生人的话,去只有你能钻进去的地方过夜……” “我的妹妹,去吧,哪怕是经受苦难,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她低下了头,她的手用力地向前伸着。 头顶已经传来了那撬动的声音。 恶臭的污水浸染了她的全身,雪莉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低。 可是她不愿意,她的眼睛里面第一次地有了那情绪的波动,她满眼的伤心和悲恸,喉咙里里嘶哑着发出那尖锐的声音,她用力地抓着她的手想要带她一起出去,去看那近在咫尺的大海,还有那阳光。 去乡下,去婶婶那里,有温暖的壁炉和可口的乳酪。 有种植园,有蓝天,有贝壳,有…… 那用力地向前的推动。 伤口撕裂流出了那大量的血,她的瞳孔放大着,长长的头发飞舞着,身体被那只手用力地向后推了出去。 有阳光从海平面的尽头洒来,铺满了她的发际。 她听到了海浪的翻涌。 看到了那排污的管道口在视野中的远离,远处那高耸的烟囱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屹立在海面的巨人,听到了那清晨第一声蒸汽的工业的长鸣。 她坠向了那翻涌的大海。 “姐姐!!” 那一刻。 她第一次从喉咙里发出了那正常的声音,撕心裂肺又夹扎着那海浪的翻滚,仿佛是从心底里涌出的那一辈子的悲伤。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在试图教会她如何发音。 她说她并不是天生的哑巴,她只是闭锁了自己的内心。 她说她很想听到她叫她一声“姐姐”。 因为在妹妹死掉的那个晚上之上,就再也没有人叫过她姐姐了,那天她找到了妹妹的骨殖,她把她埋在了沙滩,她说她喜欢大海和贝壳,她说也许有一天她们能乘着那弯弯的小船,去海的另一边,那里或许有新的大陆,也有新的生活。 波涛汹涌的海浪声传来。 阳光终于离开了海平面,也通过管道照耀在了她的脸上。 她笑着低声说。 "我听到了。"CHAPTER 2 自由? 汤底
劫后余生的流浪(一) 好不容易打开了心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死去,获得了自由,却也失去了那好不容易才获得的最珍贵的东西。 …… 哗啦啦—— 大海的波涛在耳边响起,头顶传来那海鸥的长鸣,灼热的日光照耀着让你几乎睁不开眼睛。 但那里并没有蔚蓝的大海与天空。 天空被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雾霾所笼罩,遥远的工业园区那耸立的一座又一座直刺高天的烟囱,依然在源源不断地彭涌着那漆黑的烟雾,海岸的远方,大海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污泥,飘荡着那让人作呕的黑色油污和五彩斑斓的碎片。 一只又一只被冲上岸边的鱼艰难地动着鱼鳃,身上沾满了那让人作呕的油污。 那长鸣的海鸥的翎羽,也仿佛沾满了污泥和无法祛除的工业污染。 海浪依然在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岸边的礁石。 看到了那黑色的油污当中的那个抱着布偶的小女孩,她艰难地从那满是死鱼的沙滩上一点一点地爬行着。只是她那么的小,小的让人怜惜。 她活了下来。 大海并没有夺走她的性命。 远处的港口传来货轮一阵阵长长的汽笛,那是通往新大陆的轮船所发出的巨兽般的长鸣。 她离开了那座地狱,也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但是她变得越来越坚强,也早已不再是数月之前的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那强烈的求生欲,就像她姐姐说的,就算是再痛苦,也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 那几日的时间里。 她就在这城市的边缘衣衫褴褛地流浪。 而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其他的流浪者,野狗,文明世界的所有人,还有那恶劣的天气,都是她最大的敌人。 她在满是污水的桥洞的缝隙中找了一个容身的地方,白天她不敢出去,因为那太引人注意,只有晚上的时候,她才敢爬出来,从那街道角落的垃圾箱当中,翻找一些可以果腹的东西。 她的硬币丢在了大海。 只剩下雪莉最后塞给她的那一枚,被她藏进了布偶里面。 她一直都在躲躲藏藏。 有一天。 她在垃圾箱里面翻找那些吃剩的食物时,她听到了角落里传来的呜咽的声音,她本能地几乎就要逃跑,但很快她就停了下来。 因为那是一只小狗。 它全身湿漉漉的,身上到处都是被其他的野狗撕咬过的痕迹,整个前爪都鲜血淋漓,它躲在角落里呜咽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而在这座城市里面,受伤的流浪狗和流浪汉之间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都很难活到第二天的黎明。 她收养了它。 把自己收集到的仅有的食物,分给了它一半,给它包扎,带它回到自己的住处。 也许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她只是从那只小流浪狗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它们都是一样的形单影只,一样地孤苦伶仃。 至少那段时间。 她眼中的阴霾也仿佛散去了许多。 她以为它撑不到第二天的黎明,但在她的照顾和包扎之后,它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并且每次在她找到食物回来的时候,它都会摇着尾巴飞快地从桥洞里面窜出来,高兴地围着她打转。 就像那个时候雪莉也是那般照料着她这个小妹妹。 而现在,她也在照料着这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而有了一个新的伙伴的加入。 那流浪的生活也仿佛不再那么孤苦与单调。 晚上她依然会偷偷地去城市的垃圾堆里寻找食物,而那只小狗也会跟着她,在它那灵敏的嗅觉的帮助下,她们经常能从垃圾当中翻找出一些能吃的有用的东西,或者在听到脚步声和其他陌生人和流浪狗的靠近之后,快速地预警,好提前逃跑。 而每天。 从那潮湿的桥洞里醒来。 她都能够听到那前往新大陆的货轮发出的那一声又一声刺耳的汽笛声。 她开始储存食物。 那些不会很快腐败,能够保存很长时间的能够果腹的东西。 每天她都会省下一点,在那只小狗好奇地注视之下,将它们藏在桥洞最深处的角落里,用破布妥善地包好。 她知道。 时间不多了。 因为桥下的污水已经开始隐约地结冰,夜晚的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袭人,树叶也在飘落。 她要离开这里。 去大海的那一边。 去找妈妈。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布偶,低着头,在那寒风当中蜷缩着度过了那寒冷的一晚。 冬日在临近。 她也开始了自己的准备。 偶尔她能在那明亮的窗户内,看到那拥有一对子女的温馨的家庭,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早上的时候,能够看到绅士的父亲和和蔼的母亲牵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的手,走在那宽敞的街道之上,脸上带着那洋溢着的幸福的表情。 远洋的航行(二) 那天她做梦了。 在梦里。 她有了一个暖和的壁炉,她看到了带着笑容的妈妈和哥哥,看到了在她的脚边呼呼大睡的长大的小狗狗,门开了,是劳累了一天的父亲回来了,他有一双慈祥的眼睛,拄着拐杖,她冲过去扑到了父亲的怀里,他也抱紧了她,抱得很紧很紧,她再也不需要忍受这冬日里的寒冬了。 可是那拥抱却越来越紧,紧到她感觉到刺痛,感觉到骨头都仿佛要碎掉。 她的父亲仿佛变了。 他举起了拐杖,对着她砸了下来。 一下子,她从那噩梦当中苏醒,空空地喘息着,听到了耳边那只小狗呜咽地舔舐她脸颊的声音,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摸到了那道长长的疤。 冬日更近了。 甚至这几日每天都能够被寒风冻醒。 而她也终于节省下了很多的食物,也用捡来的布料给自己做了一件褴褛的御寒的衣物,雪莉姐姐在那个时候告诉过她,怎么才能发挥小孩子的优势,能够偷偷地不引人注意地爬上船只,从一个地方前往另外一个地方。 她开始每天晚上都花出一些时间,在港口的货轮在凌晨靠岸时,观察那些码头上的工人。 看着那一大堆又一大堆的货物被那些工人运到船上。 她也了解到那些轮船会去很多的地方。 但那天妈妈和那个男人说过。 她会搭那天最后的一轮班次去南大陆。 而每个月轮班都有固定的航程和时间表。 她也在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带着自己的小狗,悄悄地爬到那轮班次上,去那个遥远的地方去找新的生活。 终于。 到了远行的日子。 她带上了自己所有的食物,穿上了厚厚的打满补丁的衣服,背着自己的娃娃,抱着自己的小狗,趁着夜色偷偷地爬到了那码头的运送货物的地方。 她知道不能被发现,在码头上,她看到过很多被发现的偷渡者,都会被遣送和杀死。 就在那个寒冷的晚上。 她躲在那码头的一个角落里,等待了一宿。 一直快到凌晨。 那装货的工人带着许许多多的货物来到了码头,灯光很暗,许许多多的人都在忙碌着,大量来自新大陆的货物被运送下来,那些装满了这座城市所特有的紧凑货物的箱子,也在交接中,被那些工人一箱一箱地搬到船上。 她终于找准了时机。 从那铁栅栏的缝隙中爬了过去,在探照灯扫过来的最后一刻,飞快地冲入了堆积在码头上的那些货物当中。 而个子小的优势,也让她得以利用自己的小体型,躲进那些货物与箱子的夹层当中,从而不被那些运送货物的工人们注意和发现。 就这样。 她的远航开始了。 她侥幸地躲过了对港口的检查,也躲过了船上人的视野,随着货轮的第一声汽笛声,她正式地踏上了前往那新大陆的航路。 她抱着自己的小狗躲在箱子里一动不敢动。 那里的气息难闻。 甚至你不知道白天和黑夜。 就在那段艰辛的旅程当中,她靠着自己积攒下来的仅有的食物,每天都只维持最低限度的进食,以此来让她们在船上度过更长的时间。 她的小狗也前所未有地听话,一声不吭,就像它也知道它和它的主人一直都处在很危险的境地。 因为只要是偷渡者。 没有联邦法案的保障,一旦被发现,那随时都可能会被扔下大海,成为这飘荡在海洋当中的无数句尸体之一。 她其实很聪明。 在经历过地下工厂的那段黑暗的经历之后,她也变得比寻常的孩子更加的心细。 可是这一次,她估算错了这趟旅程的时间。 或者说。 作为这冬季之前最后的一次的航程,这艘庞大的货轮并没有第一时间驶往它的目的,而是改变了航道,在那风雨中行驶向了另外一个未知的方向,直到后来之后她才发现,这首货轮在离港时,运载了远超以前的补给。 也就是大概在这艘货轮出海的三个星期之后。 她仅有的食粮也耗尽了。 她怀里的小狗也因为饥饿而烦躁地扭动着,在那黑夜笼罩过来的时候,仿佛它的目光望向她的时候都仿佛带着那么一丝饥饿。 但她知道她的狗是不会吃她的,就像她再饿也不会吃自己的小狗。 就在那饥饿中,她们的水也消耗光了。 而那个时候。 她几乎不得不冒险爬出箱子,在那货仓的角落舔舐和收集那些渗透进来的不知雨水还是海水。 虚弱几乎击垮了她。 但也终于就是在她们的食物和饮水耗尽之后的第三天。 这座庞大的货轮靠岸了。 她听到了汽笛的长鸣。 可是整座货轮当中的货物却不动,货仓的大门被打开了,她躲在那缝隙中,看到了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她看到了那大量的赤身裸体的黑色皮肤的人被如牲畜一样带着镣铐,鞭挞着被船上的水手驱赶向了那货仓的最底层。 一批又一批,一群又一群。 就像是成群结队的家畜,在那谩骂和鞭打中,如货物一般从她的眼前走过。 有一个黑皮肤的男孩跌到在了地上,正摔落在了她躲藏的那个箱子旁边,他似乎从缝隙当中看到了她,因为她能从他的眼里看到那麻木中闪过的惊异的神情。 但很快鞭子就抽在了他的身上。 而她也终于明白。 为什么她在那货仓的最下层没有看到运送的货物,因为他们还有新的货物,在《废奴法案》确立之后,他们依然在秘密地进行着那惨绝人寰的奴隶贸易。 那一天她躲在箱子里蜷缩了很久很久,浑身颤动地,整夜难眠。 她怀里的小狗也早已虚弱地没有了任何的力气。 她感觉自己迟早都会被发现。 因为那个男孩发现了她。 但就算没有被发现,她也一定会被饿死或者渴死在这艘远洋的船上。 脚下的船舱不断地传来那些奴隶们拥挤在一起的哀鸣声,折磨着她难以入睡,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也正是因为那些奴隶的出现,船上的那些水手们每天都会在怒骂声中,带着那一桶又一桶如泔水一般的食物,穿过这通往下层货仓的甲板。 而她,也终于能够在他们走后。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捡食一些那些遗留在地板上的残渣,勉强地让自己活着。 就这样。 在那日渐的虚弱和煎熬中,她们不知道又度过了多少日。 但也就是在那一天。 在她还在睡梦中时,头上的箱子盖被猛地掀了开来,一只粗糙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她的瞳孔在那一刻几乎是瞬间放大。 她知道。 一切都结束了。 笼中的金丝雀(三) 是船底的那个男孩告发了她。 船上有人能够听得懂他们的语言,或许他只是想要通过这样的告发换取一些更好的待遇,但是毫无疑问,在她被发现之后,他们的生物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也没有提高对他们的任何的待遇。 因为就算是没有这次告发,她也已经很难再靠那微薄的食物来度过这场遥远的航程。 可是她并没有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被当成了战利品一样挂在了他饲养大型鸟类的笼子里。 她太瘦了。 甚至能够被人真的抓着笼子单手提起来,当做宠物一样炫耀和欣赏。 但她自始至终都一句话没有说过。 就算那些人用她所熟悉的语言询问她的经历,她也缄默不语。 而对于长期航行在大海上的水手和船员来说,航行本就是一件无比枯燥的事情,而他们也非常乐意对那些非法乘坐他们的船只进行偷渡的人进行一段血腥的折磨,然后再在靠岸前将他们沉入海底喂鱼。 这里不受任何法律的保护,这里唯一的法律就是船长。 但她没有死。 但这并不是上天庇护,只是因为她太过的微不足道,就像是落在甲板上的一只海鸟,而他们把她留下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就像饲养一只猴子或者八哥一样,可以在这无聊的航行中打趣,亦或者和那些上层阶级的体面的绅士们一样,在芭蕾舞剧院里饲养一只自己的小金丝雀。 还有一点。 她真的很漂亮。 即便早已瘦骨嶙峋,即便只有几岁,也足以看出她未来一定会是一个受人瞩目的美丽的女士。 他们可以把她留下来,藏在那船舱的最深处,作为船长最私人的战利品,等待着这只小金丝雀慢慢地长大,慢慢地变得可口,而就算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以她的精致,卖出去也能够收获一笔不菲的报酬。 船上新的的日子开始了。 她每天都被关在笼子里,手脚带着镣铐,只被投喂一些很少的食物。 很多的水手都喜欢捉弄她,他们会把她连带着笼子拖在船尾,看着那起伏的海浪淹没她的发际,看着那深海的白鲨围绕着她的笼子虎视眈眈地被吸引而来时的模样,通常他们都会发出一阵阵洪亮的笑声, 再把她连笼子一起从船尾拖回来。 不过庆幸的是。 她的小狗没有死。 它换了一个新的主人,从她醒来之后,她都能看到它讨好地跟着那些水手摇着尾巴,就像是把她忘记了一样,欢快地从他们那里讨的一些吃剩下的骨头和食物的残渣,摇头摆尾。 它好像真的忘了她这个以前的主人了。 后来。 她终于被允许能够从笼子里面出来,或者是因为她不哭不笑,也或者是因为她一直都没有说过话而把她当成了哑巴,那些水手也就慢慢地失去了捉弄她的兴头,因为你不可能一直对一块木头保持着长期的高昂的心情。 她被要求带着镣铐,清理那船舱下潮湿的甲板。 走廊很暗,散发着恶臭。 她每天都要清理很长的时间,直到晚上的之后,才被允许回到她的笼子里面,吃一点那些水手们剩下的残羹剩饭。 不过相比于那几十日食不果腹的日子,这已经很好了。 每天晚上。 她都独自靠在笼子里,抱着自己的布偶娃娃,想着雪莉姐姐和她说过的那句话。 “哪怕是经受苦难,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她闭着眼睛。 她再一次想到了那个梦境,想到了那暖和的壁炉和毛毯,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哥哥,想到了那个小小的家…… 而他们就在新大陆。 快了!很快了。 很快远航的帆船就要靠岸,她也一定能够找到他们的…… 那一点点的希望支撑着她,在她的心里点燃着那一缕在寒风中摇曳的蜡烛,让她不至于在这满目的漆黑中熄灭。 但她还是忘了。 有时候人性中的恶,远比你想的来的更快也更剧烈。 那也不知道是在那枯燥而压抑的航程中度过的第几日,她只知道北方腊日的寒冬并没有影响到这里,他们度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大风暴,并最终幸存了下来,而从他们的交流当中她也得知,他们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只剩下最后几天的航程了。 那段时间,船上的水手和船员们也不再节俭船上的补给和物资。 按照他们的说法。 这一次的航程结束之后,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够得到一大笔丰厚的报酬,奴隶的走私与贸易在现在,几乎有着一本万利的高额回报。 于是那几天的时间里。 船上每天都会举行宴会,他们捧着朗姆酒,用各种不同的语言讲述着他们要在靠岸后如何地挥霍与消遣。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她。 忘记了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金丝雀。 直到那一日的晚上,那又一次宴会的结束,她依然默默地从那些酩酊大醉的水手间穿过,被授权在宴会后收拾那满地的垃圾,这样的差事是很好的,因为你终于不需要再食用那些快要过期和变质的食物,你能捡一些水手们吃剩下的东西悄悄果腹。 她会把吃剩下的东西收起来。 悄悄地去最下层的货仓边,通过那小小的瞭望口,将那些正常的食物分给那些饥渴的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奴隶们。 她从来都不说话,默默地做着。 她见到了那个黑人男孩。 他怯懦地躲在角落里,嚎哭地不敢看她,他给她磕头,不断地说着许许多多的话,但是她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会悄悄地给他们食物之后,再趁着夜幕爬回自己的笼子。 可是那天晚上。 当她依然和往常一样穿过走廊想要回到自己的笼子时,一个藏在门后的巨大的影子一下子抓住了她。 那是个醉醺醺的身影,他的鼻息中带着浓烈的烟草和酒气,她认出了他是这船上的一个水手,他得过天花,脸上到处都是天花留下的坑洼的疤痕,他在那浓重的酒气当中对她说,他以前有一个像她一样的侄女,她和她一样的漂亮,可爱,甚至就连瞳色都是一样的。 他说他恨透了教堂的那些人,也恨透了他的那个像母猪一样丑陋的妻子。 他说他的侄女和她一样都是一个天使。 他们保持了一段很长时间的地下关系,一直到被发现后,教堂的那些人烧死了她,他才侥幸地远渡重洋地跑出来。 他说他希望她能做他船上的侄女。 他太想念她了。 想念到已经不想再等她长大,不想再看着他心里的小天使被他的船长和大副当做私有的金丝雀。 他醉醺醺地说着。 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那深藏的罪孽,那种眼神她很熟悉,就像是在雪莉跪下来哀求那些工头的时候,她也在那些人的眼睛里看到过,那是比猛兽还要可怕的眼睛。 那一刻她的瞳孔放大着,她想到了雪莉,想到了她曾微笑着的眼睛里那无法掩映的痛苦。 第一次她怕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脱的,她抱着自己的布偶,飞快地冲过走廊想要逃走。 可是那个高大的身影在她的身后紧追不舍。 那满身的酒意就像是恶魔的狞笑。 她几次摔倒。 她冲到了舱室的房间里想要关住大门,但还没有来得及时就被那个醉醺醺的身影重重地冲开。 她只能躲入自己的笼子当中,和那些船上所有需要笼子的宠物一样。 那些八哥,那些猫,那些蛇和孔雀。 太阳的光辉(四) 他说他喜欢她。 从当初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为她所着迷。 他说这艘船上的水手都喜欢她,但他们不敢,因为他们的船长和大副还没有决定好是养她还是卖她,但他再也忍不住了。 因为这里是大海,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能够管得了这里,而他是这里待的最长时间的水手,船长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因为一个宠物而把他驱逐出货轮,因为他的经验丰富。 他抓住了笼子,用力地想要把她从里面拖拽出来。 她怀里的布偶被他用力地扯出,丢在了墙壁之上,那碰撞中飘飞的棉絮和那枚硬币倒映在她的瞳孔中。 她听到了犬吠声。 看到了她的小狗从门外凶狠地冲进来,咬住了他的手腕。 原来它还没有忘记她这个主人。 可它依旧和她怀里的布娃娃一样,被重重地甩飞在了墙上,她只听到了那一声重重呜的咽,和那一缕洒落在墙壁的血迹。 那一刻。 她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 她抓住了铁笼外的那枚锈迹斑斑的铁钉,用力地重重地刺入了他回过头望过来地左眼。 噗呲—— 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几乎打破了整艘船的宁静。 直到很久,当船长带着那些没有喝醉的水手赶来时,他们看到了那样血腥的一幕,她空空地坐在那满地的血泊中,她的脸上和脖颈上全部都是血,双手也被那浓重的血污所覆盖,而在她的面前,那个水手早已没有了动静,或者说在那根铁钉从他的眼睛刺入大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她用那根钉子,刺了很久。 久到他的整个头颅都已经血肉模糊,久到那旧的鲜血已经凝结,新的鲜血一层一层地覆盖在上面。 那一刻。 所有的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所震慑,竟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一步。 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血腥,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会是一个年幼的孩子能够做得出来的。 而也就是那一刻的犹豫。 也让他们失去了这只也许能够卖一个好价钱的漂亮的金丝雀。 因为他们更是想不到,那个女孩会擡起头,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用手里的那根铁钉,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划烂那精致的容颜。 那一幕让很多的水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满是阴影。 那一天她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 双眼空空地,手里的那个铁钉,从左边的额头斜斜地划过眼睛,划过鼻梁,一直到耳侧,甚至他们都能够听到那血肉划破时发出的清晰的撕扯的声音。 因为雪莉和她说过。 在这个时代。 漂亮就是最大的罪…… 以后啊,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她了…… …… 她被剥夺了自由,伤口只经过了最简单的包扎,她被指控谋杀,也失去了她最大的价值。 但船长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置她,因为他们已经到了近海。 公海所有的野蛮,都需要在靠近文明社会后伪装起来,这样才能成为这文明的一份子,才能被文明社会所接纳。 海关的人上船了。 他们象征性地对整艘进行了检查,在不菲的费用下,他们很明显地忽略了对货场最下层的排查。 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这一艘艘往复于大洋彼岸的蒸汽货轮源源不断地为这新大陆的整个工业输送着大量的血液。 船只很快就要靠岸了。 而靠岸之后。 船上的奴隶和尸体,也都会在第一个傍晚的降临之后,被妥善而秘密地处理,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需要大量人力的地下工业区,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矿产,一直在抵制着奴隶制废除的南方的种植园主们,他们都非常乐意拥有大量廉价的人力来消耗和驱使。 笼子中。 她感受到了船只的颠簸。 她带着镣铐,低垂着头,被锁在笼子里,整个脸颊上的绷带都被染红了。 颠簸着,航行着。 她的小手抓着那个损坏的布偶,她低声地,在那腐烂笼子里第一次地唱起了那低低的歌谣,就像在很小的时候,似乎母亲也经常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唱着,哄她入睡,她的嘴唇跟着母亲的嘴唇,只是她无法和妈妈一样发出声音。 她也曾经抱着自己的小狗,在它伤痛的那段时间里,和雪莉一样,低低地小声地唱着。 似乎啊。 这样的歌声,能够有着抚慰那伤痛的魔力。 她也分不清是为自己唱,还是在为自己怀里受伤的布偶,雪莉说,海的那一边有温暖的阳光,有碧蓝的天空,而你也再也不需要忍受那些苦难了。 船只重重地靠港。 她听到了甲板上人来人往的搬运货物的声音。 她擡起了头。 从那船舱的夹缝中,似乎有那么一道亮光照射了进来,洒落在了她的眼睛里。 她的眼睛望着,看到那道光,看着它一点点地落下夕阳。 那天。 她在恍惚中看到了最后那缕阳光洒落在自己小狗的皮毛上,它依然和自己救它时的那个晚上一样,蹲在了她的身边。 它没有死,它活了下来,在那夜幕降临的时候,它就和以前在垃圾堆里面找到好吃的东西一样,它憨憨地嘴里叼着那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钥匙串。 她那空空的眼睛在那一刻似乎有了那么一丝的改变。 咔哒—— 笼子的锁被打开了。 可是她已经走不动了,她已经快要死了。 但她的小狗长大了,它就像以前一样用鼻子潜入她的身下,用力地把她从笼子里面驼了起来,它什么都没有忘记,它一直都记得它这个小主人,以前的时候都是她引着它去觅食,都是她拿起棍子帮助它赶走那些流浪的野狗。 而现在它长大了。 它终于可以带着自己的小主人,保护她了。 夕阳落在了。 但黎明也总会到来的。 甲板上,夜幕之下的交易已经开始,所有的黑奴都被从那最底层的货仓里被带了上来,还有那些从各地周转走私过来的货物一起,他们都将在这靠岸的第一个晚上之前,被迅速地消化干净,很多的买家也都会早早地等候在这里,等待那太阳的落下。 白日里这里有着文明社会最繁荣最干净的交易,而在落日之后,这个时代也会向你展露出那些最见不得人的,最肮脏的一面。 一艘又一艘的船。 奴隶,火器,女人,孩子,管制的成瘾性作物。 甲板之上,那些黑奴们低着头麻木地像货物一样地走着,他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他们没有死于这一路的颠簸和病症,不幸的是他们即将迎接的是一个比死亡还要可怕千百倍的命运。 可突然间。 船舱里面传来的混乱的喊叫和追逐的声音。 所有的黑奴都下意识地麻木地望了过去。 那一刻。 他们的瞳孔放大着,他们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曾经在多个漆黑的夜幕时,偷偷地向着他们分发食物的那个小女孩,看到了那只大狗驮着那个伤痕累累的女孩,从那船舱的最深处的黑暗里,向着那远方的自由奔来。 “抓住她!!” 船舱里传来了水手们气急败坏地大喊声。 甲板上所有的水手也全都看到了那只驮着那个女孩的狗,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一拥而上。 可是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带着镣铐的那个黑人男孩第一个重重地用力地冲撞在了最近的一个水手的身上,他嘶声地含泪地呐喊,船上所有的奴隶都在那一刻用力地冲撞向了最近的那些水手。 甲板在那混乱中被冲撞开了那么一条通往自由的道路。 那只狗用力地向前奔跑。 它的身后那个女孩紧紧地抱着它。 太阳已经彻底地落下了。 但是明天它也一定会照常升起。 它会照耀在这片大地之上,给所有人带来那一份温暖,只有它是最公平的,它不会因为你是贵族就多给你一份照耀,也不会因为你是一个奴隶就少一丝温暖。 嘶喊声,殴打声,混乱的警报的长鸣,燧发枪激发的声音。 那一刻。 它驮着她踏在那甲板之上,向着太阳落下的那个方向,在那长长的呜咽声中毫不犹豫地一跃而去。 就仿佛那一刻它的每一丝绒毛上都沾满了那太阳的光辉。 太阳升起来了(五) 他们坠入了那漆黑的大海。 她只能感觉到溺水所带来的那强烈的窒息感,感觉到海水在肺中翻搅,她能听到甲板上那不断地响起的大喊和怒骂声,听到那燧发枪的子弹划过耳畔落在水面上时发出的那水花的飞溅声。 她只知道。 它驮着她一直游,一直地游。 她再一次做梦了。 又仿佛那是一个人临死前的幻境,她再一次坐在了那温暖的壁炉前。 她的身上盖着暖和的毯子,她看到了窗外照耀进来的阳光,它洒在她的瞳孔里面,就像是七彩的琉璃折射出的温暖的光景,她听到了屋外传来的那一阵阵嬉笑的声音,她们似乎在喊她的名字,就像午后朋友们的一场聚会对她发起的邀请。 她推开了门。 微风拂过了她长长的发际,她看到了门外那一望无际的草场,看到了雪莉在笑着对着她的方向招手,看到了她的小狗欢快地摇着尾巴,在那温暖的午后享受着那畅快的自由。 雪莉向着她挥手,指向了那充满阳光的微风拂面的广大的草场。 那样洋溢的表情就像在对她说。 “来吧,妹妹,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雪莉走了。 她的小狗欢快地跑到了她的面前,轻快地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在她的面前做左蹦右跳,它吐着舌头,就像是在告诉自己的小主人,我们走吧,去那里,那里有丰盛的食物,有温暖的天气,她们再也不需要饥寒交迫了。 它欢快地奔跑了出去,她没来得及抓住它。 只留下那手中细细的绒毛。 就像以前每次做游戏的时候,你都没有办法抓住它,它一直都是那么的欢快而敏捷。 她怔怔地擡起了头。 望着那微风拂面的阳光和草长,她终于是擡起了手,看着那阳光洒落在臂弯之上的星光点点。 也许。 她也应该追上去的。 因为雪莉,她的小狗狗,都已经在那里了,那她也应该跟上才是。 她闭上了眼,将耳边的碎发撩到了耳后。 她向着门外迈出了那一脚。 咔擦—— 那一道划过天际的闪电倒映在了她的瞳孔当中,瓢泼的大雨在这深夜当中陨落而下,一阵阵地打在身上,就像是刀子一般刺痛。 她下意识地擡起了手,望向了手中那沾满了绒毛的猩红的鲜血。 雨水打落在她的手中。 冲洗着身后那一路上斑驳的血迹。 她的狗狗驮着她,踉踉跄跄地低着头,终于是在一处屋檐下再也支撑不住地侧倒了下去。 它发出了一声呜咽的声音。 那双黑黑的眼睛望着自己脸色苍白地爬过来的小主人,它伸出了舌头,就像以前一样舔舐着她的手,那只尾巴用力地想要摇着,可是却仿佛怎么也没有办法使得上力气。 它中弹了。 在坠入海中之后,一颗燧发弹从斜上方贯穿了它的腹部。 但它一直在游。 不停地游。 它终于驮着自己的小主人,离开了那座让人生畏的大海,终于踏上了这片让人憧憬的新大陆。 它仿佛也知道自己受了伤。 它舔舐着自己侧腹的那个弹孔,可是那些血却是止不住地流,不停地流。 它好像,没力气了。 大雨还在不断地下着。 那个小女孩脸色惨白地用力地将它拖到了屋檐之下,她用力地撕扯下自己身上的绷带,摁着那不停流血的伤口想要给它止血,她对着它用力地摇着头,拼命地摇着头,脸上和眼睛里都挂满了那飘零的雨水。 它伸出舌头像以前一样舔了舔她的下巴。 可是到了嘴里的雨水。 却是苦的。 大雨还在不停地下,这新大陆南方的天气似乎永远都是这么的善变,顷刻间的晴空万里,又会在下一刻乌云遮天,就像是到了那潮湿的雨季。 它似乎很欢快。 那只尾巴还在不停地想要摇。 因为小主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这么抱过它了。 但它的小主人不让它摇尾巴,她似乎发颤的厉害,总是不断地有血从她摁着的指缝里面溢出。 “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 它第一次听到了它的小主人说话。 以前它也听过。 但那都是熟睡的深夜里听到的那小声的低低哼唱的音调,它从来没有听到过小主人像其他的人一样开口说话。 它明显很开心。 尾巴摇的更厉害了,不断地擡头舔舐着她的下巴。 可是慢慢地它舔不动了。 它的眼皮很重。 很倦很倦。 可它的小主人却似乎怎么也不愿意让它睡着。 可第二天还要去找吃的,它的小主人带着它,就和以前一样,等阳光出来的时候,填饱肚子,再找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小窝啊…… 大雨淅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雨夜里仿佛能够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可是一切又都仿佛是错觉。 因为这雨太大了,车马声都被掩盖在了那淅沥的雨里,整片大地都在这场雨季到来的第一场大雨中被净化和洗刷着。 第二日。 第一缕阳光从远东的地平面照耀向这座雨后的城市。 港口的货轮发出了长长的汽笛声,早行的工人们也踏上了一天的劳作。 可是那条街道的一处角落,却是伫满了早行的人。 他们怔怔地望着。 看着屋檐的角落里,那个紧抱着一只大狗的尸体靠在那里的小女孩,她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她有着旧大陆贵族一般的浅蓝的眸子,就算是脸上的那道狰狞的伤疤都无法遮掩住她的美丽。 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了她的脸上。 她抱着怀里已经僵硬的狗狗的尸体,她依然摁着它的伤口,就和很久以前她们一起觅食前的那一刻一样,她低低地对它说。 “狗狗,太阳升起来了。”她再也扛不住身上的疲惫和伤痛,倒了下去。 ……CHAPTER 3 四口之家 汤底
抱着布偶的女孩(一) “是这个吗?” 那个老人佝偻地背着手,拿出了那个略显破旧,但是已经明显地修补过的布偶娃娃。 “那个时候你的手里一直都拽着它,里面的棉絮都浸了海水,不过想着这应该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就适当地替你缝补了一下。” 她冲下了床。 用力地抓过自己的布偶。 她的动作幅度太大,甚至不小心带翻了桌子上的剪刀,那锋利的剪刀扎破了她的脚背,可是她却仿如不觉。 “你不疼吗?” 那个老人问她。 “我给你缝脸上的伤口的时候,没有对你进行镇痛,你醒过来好几次,你都没有喊疼,你感觉不到疼吗?” 她沉默地抱着自己的娃娃,没有和她说话。 那个老人靠过来的时候。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身后桌子上的缝纫的小刀。 那个老人脸上的褶皱堆积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佝偻着身体不再给她压力,道: “我对你没有恶意,孩子,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老婆子,出去遛弯的时候捡到了你,你当时身上全是伤口,只好把你带回来稍微处理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她紧抱着娃娃到处地望着周围,就像在寻找。 那个老人摘下了做工用的眼镜,笑的格外的慈祥道: “你在找你的那只狗吗?抱歉了,孩子,也许它和这个娃娃一样对你很有意义,但是请节哀,我见到的时候它已经死了。不过你如果想找的话,也许城外的垃圾场里说不定能找到它的尸体,每天早上这里都有固定的清理工……” 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那个小女孩便低着头,飞快地从他的身边冲了过去。 …… 她开始找。 沿着那宽旷的马路,穿过那行使在这城市中的蒸汽列车,躲开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衣冠楚楚的绅士们,穿过贫民窟,一路地寻找她的小狗。 她终于去了那个老人所说的那城外的垃圾场。 他并没有说话。 因为每天都有大量的蒸汽车,带着那许许多多城市当中的垃圾,倾倒在这城外广阔的荒地。 腐败的臭味,工业的废料,被随意丢弃的人类的尸体。 这里仿佛就是一个旧大陆的翻版。 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她其实早就应该知道,人依然是那一批人,新大陆并不意味着就有新的希望,他们只不过是大海的这一边去了大海的那一边,只要还有人在,那就从来不会有所谓的伊甸园。 她每天都在找。 饿了就吃一些从垃圾当中翻找出来的勉强可以下咽的残渣。 渴了就喝这雨季的瓢泼大雨所留下的露水。 可是她再没有找到。 而她也早就应该明白,也许就算是找到了狗狗的尸体,它也恐怕早就已经腐败的面目全非,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抵得过这潮湿雨季的侵蚀,就像那些被谋杀了丢弃在垃圾场当中的人类的尸体一样,第二天再见到时,就已经只剩下了那支离破碎的烂肉与躯壳。 而很长一段时候之后她才终于认知到那一点。 这次。 再次只剩她一个人了。 …… 但她没有哭泣。 她只是变得愈加地沉默。 因为她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狗狗了,就像再也见不到雪莉一样,他们都已经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七天的晚上。 她离开了那城郊的垃圾场。 走在泥泞的路上。 那天晚上下着雨。 就像是再一次回到了她伤痕累累的那个夜晚,她的狗狗驮着她,从甲板之上一跃而下。 她擡着头,淅沥的雨滴划过她年幼的脸上的疤痕。 “汪汪!”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那么一声犬吠。 她下意识地飞快地转过了身。 怔怔地望向那远方的暗夜。 就像那个声音是与她最后的一次道别,就像恍惚中,你能看到那只小狗蹦蹦跳跳地,欢呼雀跃地向你奔来,充满阳光与朝气, 而你会伸出手将它抱在怀里,因为你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都是被抛弃而努力地活着的可怜虫。 风雨飘摇而过时。 依然只有她一个人伫立在那里,漆黑的雨夜里,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那天地之间。 ……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能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抱着布偶的小女孩,一个人出没在那城市的街头。 有好心人给了她一件雨衣,因为雨季的时候,大雨几乎从来没有停歇的时候。 她的脸上有道疤痕。 可依然能够看出她曾经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子。 她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 只有接触过她的孩子知道。 她一直在到处打听着她妈妈的下落,一直在不断地寻找。 几个月之后。 很多人就渐渐地忘记了那个特别的小女孩,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过了,很多的人觉得她已经死了,也许是死在某个饥寒交迫的晚上,也许是被那些奴隶主抓去了其他地方,但那座城市在以后就再没有了她的消息。 但她并没有死。 她在向着那更南的方向流浪。 因为她后来才知道,大部分的种植园都在这座大陆的南方,而妈妈和她说过她要去的就是那里。 她漫无目的地和许多偷渡的人一起登上那南下的蒸汽火车。 在巡逻的警官的哨声中逃窜与躲避。 万幸她没有死。 她依然心存着那么一丝希望。 每次闭上眼睛,紧抱着怀里的娃娃,她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做起那个梦,那里有温暖的壁炉,有她的母亲和哥哥,有那位幻想中的父亲,她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了,所以每次做梦的时候,那个高大的身影的脸都会变,变成他见过的那一个又一个路人的模样。 她也慢慢地已经可以正常地交流了。 就像雪莉和她说过的一样,她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她闭锁了自己的内心。 而慢慢地,她也能够去回忆。 回忆母亲在离开她之前的生活。 可是那些东西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想起来,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模模糊糊地怎么也看不清。 但她知道。 她一定是见过父亲的。 她们一家人一定曾经有过幸福的生活。 新大陆的重逢(二) 终于,在这新大陆流浪的数个月之后。 她出现在了南方的一座小城里,似乎她也已经逐渐地适应了那流浪的生活,她把自己的头发剪的很短,短到让人以为她是一个男孩,她混杂在那些南下的队伍里,每踏过一座小城,她都会努力地打听自己母亲和哥哥的消息,一直到这里。 而长久的流浪生活,也早已让人认不出她之前的可爱模样。 但她依然在默默地激励着自己。 【虽然生活充满苦难。】 【但也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 这些本不应该是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应该懂得的道理,她们大多还跟在父亲和母亲的身边,或是认字或是玩闹,也许一直到她们成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可能都不会懂这样的道理。 也正是因为如此。 她一直都没有放弃希望。 她想回家。 而有父亲和母亲的地方,那里就是家。 继续在这座小城里面打听和流浪着,尽量不引人注意地走在街上,她刻意地避开那些衣着华丽的绅士和太太,因为他们并不会对你露出任何的怜悯,你能得到的只有厌恶的目光与嫌弃。 “女儿?!” 一个熟悉又似乎带着一丝惊疑的身影从身后传了过来。 她停下了脚步。 瞳孔中怔怔地流淌着那些细碎的光芒。 那个声音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就在那人潮汹涌的大街之上,她是用尽了很大的力气才扭过头,瞳孔里面倒映出了那个穿着华服和长裙的贵妇人,她看到那张熟悉的女人的脸上露出的惊讶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的身上穿着很贵的衣服,是那带着褶皱和碎花的长裙,就和这里所有的贵妇人一样,她成了一个端庄而中产的女士。 她是看到她手里的布偶娃娃才认出她的。 因为她的头发已经剪短了。 她的脸上带着伤疤。 她显然也从来没有想过,她能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小城,见到她阔别一年多的女儿。 …… …… 那是一座典型的新大陆中产阶级的房间,就和她梦中时常梦到的一样,有柔软的沙发和靠枕,有大大的壁炉,墙壁上挂着那不认识的油画,窗台上吊着那好看的花蕾,外面的墙壁上也爬满了青苔。 她的母亲把她带到了这个温暖的大屋子。 从那街头的相认之后,她的母亲抱着她哭泣了很久,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的头脑都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就算是被她的母亲抓着她的手一路走回来,她都沉默地就像是一个没有人心的木偶。 她的母亲和她说了许许多多的话。 问她脸上的疤痕的来历。 问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抱着她一个劲地哭泣和道歉。 她和她说那个时候把她抵押给那些疯子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她说她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哪怕是最基础的生活都已经没有办法再维系下去,更不要说还要带着她们两个待哺的孩子。 她拿出了许多的食物给她吃,给她洗了一个热水澡,而在触摸着她脸上的那缝合的伤痕之后,她又是很长一段时间地忍不住地大哭。 而她也再一次地见到了她的哥哥。 和一年多之前相比,他明显地长高了许多,他有了一顶小小牛仔的帽子,还有一把木枪,可是在看到她的时候,他的眼里既是警惕又是厌恶,她看到他从怀里拔出了那把木枪,似乎想要把她当做某种动物一样开枪打死。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只觉得自己丑。 自己吓到了他。 因为她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可怕伤痕。 终于,在她的母亲和她哭着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之后,她在那温暖的怀抱里,第一次地在对着她的母亲张开了嘴。 “妈妈。” 那很小的声音,却是让那个女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很久。 一直到她颤抖地捧起她的脸颊。 她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声音。 “你会说话了……” 她点了点头。 她的母亲再一次一把抱紧了她,激动而混合着那无数的复杂的情绪,甚至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那紧抱着的刺痛。 而在历经了这一年多的流浪之后,她也终于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打开了自己的心扉。 她把自己还记得的所有的经历都地告诉了自己的母亲。 从那地下的工厂,到这一路的流浪和乘船的西渡,到她是如何一步步地在新大陆寻找母亲的消息。 她的母亲一直哭。 特别是听她说完这疤痕的来历之后,她更是紧抱着她不住地流泪。 她问她会不会记恨她。 她说不会。 因为母亲给她留下了那个布偶,因为母亲说过一定会再找到她的。 她天真地记得那些话。 她想起来了(三) 因为已经在苦难当中走了太久,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她已经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妈妈了。 哪怕曾经母亲抛弃过她。 她也可以原谅。 因为一直以来,她紧紧地抱着不愿意丢弃的那个布偶,就是她心底里最后也是仅存的一丝希望了。 她再次想到了曾经不止一次做过的那个梦境。 温暖的壁炉,柔和的烛光,看不清模样的父亲,母亲和哥哥,一个美满的小小的四口之家, 这也是她从心智的闭锁中做过的最好的梦境了。 她擡起头,笨拙地伸出伤痕累累的小手,拭去了她母亲的眼泪。 “给。” 她把怀里那个缝缝补补的布偶,递给了自己的母亲。 一年多之前,是她把这个布偶亲手交到她的手上,也许以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赎罪和补偿的机会,可是谁能想到在时隔一年之后,她的女儿依然带着她送给她的这个木偶,还能够再一次地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不断地抹泪地摇着头。 她今天已经哭的太多了,那些久别重逢的喜悦,惊慌,愧疚,心痛都在不断地在她的胸腔当中翻涌。 “这是你的,是妈妈送给你的,你不需要再把它还给妈妈了。” 她给她换了好看的衣服。 就像是以前一样,打扮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公主,她和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从午后一直到夕阳的落下,她都一直乖巧地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那双眸子就像是浅蓝色的宝石,安静地听着。 直到她擡起头,想到了梦境当中的那个模糊的父亲的身影,她终于是问道; “妈妈,爸爸呢?” 可是也就是在她问出这句话时,她母亲脸上的表情紧绷了下来。 她能看到她母亲的脸色逐渐地转变为了一丝丝的苍白,她不知道她的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的惊慌,是的,就像是终于是从那母女相逢的涕泪当中回到了现实,她一下子抱着她站了起来,飞快地向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对不起,女儿,对不起,我太高兴了,我不应该忘记时间的……” “他快回来了!听妈妈的话,我带你去地下室,你一定不要发出声音,在那里安静地躲一晚,等明天的时候,妈妈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住处……” 她的母亲飞快地急促地拿出了钥匙,打开了地下室漆黑的大门。 她能够清晰地听到她拿出钥匙时那慌乱而紧张的心跳声。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提到父亲之后,妈妈会那么害怕地让她躲起来。 地下室内漆黑一片。 她把她藏在了一个箱子的角落里,抓着她的手,紧张道: “要听话,不要发出声音来,再坚持一个晚上,等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妈妈向你发誓,这一次妈妈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了。” 她被藏的严严实实。 她能够听到母亲把那些毯子挡在她的身上,听到母亲高跟鞋的声音飞快地踩在楼梯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而也就是在大门被锁上的下一刻。 她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屋子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已经母亲那高兴的招呼。 “亲爱的,你回来了?” 那是一个很沉的脚步声,你甚至能够听到那拐杖扎在地板上发出的咚咚的声响。 那就是父亲吗? 那个一直在她的梦境当中,看不清模样的父亲。 在那潮湿的地下室,她露出了那双迷茫的双眼,望着那长长的通往地上的楼梯。 “我回来了。” 那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听不出感情的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她突然怔在了那里,那双眼睛变得更加地迷茫,就像是有那么一瞬间,她本能地感觉到了自己的颤动,脑海当中仿佛闪过了许许多多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 楼上的交流依然在继续着,母亲忙前忙后地询问着他一天的近况,而那个父亲的话很少,他的一只脚似乎有些跛,那拐杖扎在地面发出的沉闷的声音让头顶的地板都在吱嘎吱嘎地发颤。 她真的有过幸福的生活吗? 她突然这样问自己。 在那把自己的心藏起来的那更久远的以前,她真的有过像那个梦境当中一样温馨而和睦的家庭生活吗? 她突然感觉到头一阵阵地疼痛。 她又听到了头顶父亲发出的声音,而她的脑袋疼的更剧烈了。 她听到她的哥哥跑了出来,他似乎大声地指着那地下室的方向不断地大喊着些什么,她听到了母亲张皇失措的惊慌的声音,听到了她的哥哥被母亲推倒的声音,以及那慢慢响起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拐杖的咚咚声。 咚—— 咚——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似乎回响在她的整个岁月。 紧接着他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的咔擦声,母亲似乎惊慌地想要冲过去阻挡,可是却被推倒在了地上。 吱嘎—— 通往地下的大门被打开了。 那个长长的影子倒映在那楼梯之上,就像是本能地会让你感到畏惧的某种旧影。 那一刻。 她脑海当中的那些画面也仿佛变得清晰了起来。 就是那个梦境当中一模一样的房间当中,那有着温暖的壁炉和柔软的沙发,她想起了那个从雨夜当中走进来的高大的声音,想起了那闪电划破窗户时,那双充满了厌恶和狠毒的双眼,还有那落在身上的拐杖。 一瞬间。 挡在她身上的毯子被掀了开来,她擡着头,双眼空空地望着那张出现在她面前的带着厌恶目光的父亲的脸颊。 她眼中的迷茫终于消散了。 也在真正地看到自己“父亲”的那张脸时,彻底地想起了那闭锁时期所有的记忆。 原来啊。 她根本就不曾有过幸福的生活。 从有记忆开始的很小的时候起,她能记起的就只有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棍棒的毒打,她手腕的伤痕,她背后的伤痕,她头发下那缝合过的狰狞的轨迹,都是那段如地狱一般的岁月当中的烙印。 原来她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心藏起来,而是她主动地选择了遗忘,主动地选择了不再接触这外面的世界。 因为只要活着,就要经受折磨。 也从来就没有什么美好的家庭,没有什么幸福的四口之家,那些只不过是她在苦难的流浪中幻想出来的对自己的安慰罢了。 是啊。 她想起来了。 活着就要经受折磨(四) 想起了为什么父亲会如此地对她厌恶。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他的女儿,因为她是母亲在婚姻的背叛中所留下的恶果,她也想起了母亲在把她卖给那些人之前先去的那个地方了,她带着她去找那位宫廷的贵族想要得到乞留,她说她是他们共同的女儿,但得到的却只有冷漠的对待。 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她更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家。 她的目光空空地望着面前的父亲。 那一刻。 她被那只手抓住了头发,从那藏身的角落当中抓了出来,她的母亲大哭地冲过来抱着他的腿想要求饶,但是换来的却是重重地一脚,那个父亲阴沉地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抓着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将她拖出了地下室。 她那空空的无神双眼当中看到了自己哥哥那幸灾乐祸的厌恶的神情。 她看到了母亲拼命地哭着地抓挠和撕扯。 但一切仿佛都早已注定。 在那漆黑的夜幕中,她被强横地拖到了屋外的种植园的地里,任凭她母亲如何哭着阻拦都无济于事,那个粗糙的手将她重重地丢在了那颗大树前,他阴沉地拿起铁锹,一锹一锹地铲着地面那泥泞的土地。 她也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地坐在那里,沉默地等待那即将而来的归宿。 擡起头的时候。 她仿佛看到了那乌云后的月光。 那一刻,她再一次变回了那个没有心的不会说话的女孩,你闭锁着自己的内心,好让自己在遗忘中活下去。 “求你!求求你!!她是我的女儿!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才一步步地走到这里,你不能要了她的命!你不能这样!!” “” 她的母亲冲过去想要夺走他的铁锹。 可是却被那只手粗暴地推开。 她哭的声嘶力竭,她冲过去想要把她抱起来带着她逃跑,却是被那个男人咬着牙一把拉开,他从怀里摸出了左轮枪,在那漆黑的暗夜之下,猛地对准了这个她的方向。 “不要!!” 砰—— 那一声枪响打破了整个黑夜的寂静。 无数的飞鸟飞向了天空。 种植园摇曳的轻风当中,她空洞地坐在那里,猩红的鲜血溅射在她的脸颊之上,让她那雪白的连衣裙燃烧了猩红的色彩。 她母亲的尸体倒在了她的身上,后背上的衣襟很快地被鲜血所染红,扩散着落满了整个背脊。 寒风中。 她的哥哥瘫倒在了地上,发出了那声凄厉地尖叫。 那个男人颤抖地举着枪站在那里,枪口依然在汩汩地冒着青眼,他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手中的左轮枪也脱手而出,掉落在了地上,他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满脸地苍白,一下子坐倒在了那土堆之上。 那些过去的岁月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当中。 她空洞的双眼当中倒映着那猩红的血。 她抱紧了自己母亲的肩膀。 她眼中的光也终于是慢慢地黯淡直至熄灭了。 整整一年多的流浪的生活,无数的跌沛流离,辗转反侧,她知道她以前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也不该把她生下来,也许在想起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就奔应该对她彻底地失望,因为有些事情只能原谅一次。 可是…… 她终于是在那鲜血淋漓中爬了起来。 她踉跄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整个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将她吹散。 她满是鲜血的小手。 捡起了地上的那把枪。 她的没有丝毫的光彩,黯淡地仿佛再填不进去任何的一丝色彩。 她将枪口对准了那个失魂落魄地颤抖地坐在土堆上的男人。 他呢喃着。 那黑发中也早已爬满了那丝丝缕缕的白发,他仿佛没有看到那把对准了他的枪,他那混沌的目光望着被他亲手杀死的倒在他面前的他的妻子,终于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鸣,猛地张皇惊恐地向着她的妻子伸出了手。 砰—— 一声枪响。 …… …… 当发现他们的尸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黎明。 当地的警署封锁了整个庄园,附近的人们全都来到了这里,望着那两具被盖上了白布的夫妻。 他们都死于枪伤,凶器是一把老式的左轮手枪,那把手枪当中一共装填着三发子弹,射出了两发,第三发是一枚哑弹,同样发现了有击发的痕迹,但是那枚子弹没有射出去。 他们年轻的孩子疯了,发现他的时候他就躲在房门的后面,不断地又哭又笑。 凶手也已经找到了。 那是一个很小的脸上带着伤疤的女孩,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坐在那两具尸体的血泊当中,她的手里拿着枪,沉默而无神,她身上的血迹早就已经干涸,这说明她至少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没有人认识她。 直到后来有人出来作证,说在在许多南下偷渡的流浪者当中见过她的身影。 她被指控谋杀。 但依然有很多人提出质疑,一个几岁大的女孩,又是如何能拿到一个成年的随身配枪,又怎么能在那种情况下接连杀死两个成年人。 而且即便被指控谋杀,根据联邦法律,她也不能在审判之后被执行死刑。 最终的判决下达了。 她因为谋杀的指控,最终被送往了联邦资助下的孤儿院,并被永久禁足,直到她达到能够承受刑事责任的那一天。 而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为自己辩驳过一句。 ……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心就差不多已经死了。 她似乎再一次地回到了那一年多以前的状态,她的眼中空空地毫无知觉,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她依然长久地抱着自己的那个布偶娃娃,就像是一个从来就没有过灵魂的活在世上的躯壳。 锈迹斑斑的大门被重重地推开。 那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低着头,抱着自己的娃娃,在两个警署的陪同下,踏入了那个与自由永远隔绝的孤儿院。 她的头发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再一次地长长了。 而她的指控也被如实记录在了孤儿院的档案当中。 那是一座监狱。 在那个古典与先代交汇的时代,先代的一切都在朦胧中摸索地开始建立,但在所有的文明的建立之初,它们都伴随着那最原始的野蛮与冷酷。 而这里也不例外。 冷水从头到脚重重地浇下,那巨大的铁门重重地关闭,迎接她的并不是长久的关押,而是一顿鞭刑。 因为她犯过谋杀的罪行。 他们默认这样的流浪孩早已是无可救药的恶魔之子,她被鞭挞到奄奄一息后,才被拖到那冰冷的房间,等待第二日的安排与规划。 就仿佛再一次地回到了那个漆黑不见天日的地窖。 只是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 再也没有了雪莉。 也再没有遇到过雪莉。 不知是血还是水浸湿了发际,她拖着鞭痕累累的身体,紧抱着自己的布偶,在那冰冷的角落里低低地蜷缩着。 那寂静的月空,仿佛再一次想起那曾经她母亲曾经低声对她哼唱过的歌声。 只是这一次。 再没有人了。CHAPTER 4 终章 ?(此为本格版终章,较短)
如果这个时候能够有那么一个人陪在站在她的身边,就像那个时候的雪莉一样,就像那只小狗狗一样,那她之后的人生,也许就能够避开那个悲惨的结局。 但是没有了。 雪莉和那只小狗狗已经是她所有记忆当中最后的光辉了,从现在开始,从她被关入这暗不见天日的孤儿院之后开始一直到她坠入地狱,都再没有那么一个能够带着她走出泥沼的人了。 活着就要经受折磨。 她那些所向往的美好只经历了一个午后,然后就迅速地终结在了那个血染的夜晚,或者说在她想起那些小时候的经历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所向往的那仅有的一丝的希望也已经没有了。 这就是她残忍的命运。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她遗留在这潜意识当中的记忆开始褪色,再没有了任何的光明,所有的画面都逐渐地变得一片灰白,也许这就是她眼中最后的世界,没有一丝的生气,也没有一丝的挽留。 但苦难依然在继续着。 在接下来的好几年的时间里,她的记忆都集中在这座潮湿而腐朽的孤儿院当中。 那是集中营一般的生活。 没有人会关心这里面真实的情况,因为能够被送到这里的,要么是那些流浪的无家可归的孩童,要么是已经失去了双亲的无人监护的孩子,没人关心他们的命运,就像你不会在乎屠宰场当中的牲畜。 一开始。 所有的孩童都被强制劳动。 但是很快劳动就被取消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最低限度的食物供给,让他们不可能再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 他们毕竟不是能够被极限压榨的大人。 而很快。 另外一场在很多年后引起巨大社会震动的行动在这座孤儿院当中悄然地开始了。 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的恶劣,从而在很多年之后间接地推动了孤儿院体系的完善和严格的监管,也才得以让以后得孤儿院当中的孩童,免受那严重违背人类基本道德行为的摧残。 人体实验。 那是古典时期和工业革命的剧烈碰撞,也是科学野蛮生长的一个蛮荒时期。 而生产力的巨大进步,也让生物学和各种反常规的实验迎来了一个严重缺乏监管的时期。 细菌,病毒,手术,对人体构造的解剖与研究等等等等。 所有的一切都在野蛮地疯狂生长。 而他们。 也被称之为是“科学的代价”。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个特殊的机构,在这座孤儿院当中被秘密地设立。 解剖。 器官移植手术。 观察人类的幼儿在充满病菌的环境当中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亦或者在进行了额前叶切除手术之后,是否能让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永久性地发生变化。 还有一系列反人性的社会和心理实验。 而那些人也给这里取了一个宗教化的亲切的名字。 “伊甸园。” 这里没有人性,这里甚至没有兽性,这里是让你仿佛身处地狱最深处的纯粹而残忍的理性。 而到了后面。 那就像是黑白的老式纪录片一样地记忆映像,赤裸裸地将人类所能犯下的一切反直觉,反人性的冷漠都血淋淋地摆在你的面前,让你的整颗心都浸透在那彻骨的黑暗深处。 而这全部是她的经历。 她参与的第一个实验是一场关于“疼痛”这种生物与生俱来的感觉的研究。 他们想要测试一个人类在不同的年龄段对“疼痛”这种感觉的忍受力的极限的阈值在那里,而她是那个年龄段的第一个样本。 药物,血腥,理性,空洞。 那种冰冷。 冷的仿佛会让你的骨髓都为之冻结,让你心底里所有的希望都被掩埋。 但苦难依然在继续着。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数年的时间,直到这里的研究散播到了文明社会,直到引起剧烈的反向和声讨之后,政府才扛不住压力。 于是,一场大火悄然地燃起。 在那燃烧了几个昼夜的熊熊的火焰中,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历史的灰烬。 所有的秘密和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残忍,都在那场大火中被付之一炬。TRUE END 活着就要经受折磨。(此为完整版变格终章,较长)
终章●序 “演出要开始了,今天的工作可千万不能出差错,今天参加这场活动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果不小心冒犯了那些先生们,那就一辈子都只能去工厂里面做苦力了。” 那两个仆人快步匆匆地从走廊的尽头走过。 走廊的尽头是一道庞大的红色帷幕,而周围的环境都华丽的让他有些不适,甚至就连空气当中他都能闻到那奢靡的气息。 那道帷幕之前传来了带着些许嘈杂的声音。 “我可怜的孩子,你的确是我最好的作品,如果能够正常地长大的话,我想以后你也一定会是一位让人着迷的女士,那个时候我只用了5先令就买了你,但是现在啊孩子,你的价值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以前,如果这场表演顺利的话,我相信很多的绅士们一定会愿意为你花费不菲的费用。” “你现在真的美的像一个天使。” 那个带着些许苍老和怪异的声音隔着帷幕传了过来。 那一刻,就在那大红的帷幕之后,那个舞台的后台,有一个端坐在椅子之上的女孩,她就像是一个即将要登台表演的舞蹈家,身上穿着那华丽的带着褶皱的裙子,头上带着小巧的礼帽,纤细的手上也带着花卉一般的蕾丝手套。 那个佝偻的老人给她涂上了通红的唇装,带上了金色的项链,肩膀上的花卉遮挡住了那关节的缝隙。 她太小了。 甚至远远地没有成年,甚至这太过华丽的环境也绝对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年龄的女孩应该出现的地方, 但她就那般纤细地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件物品一样,被人装点上那妖艳的妆容。 但即便是如此的年龄,她依然是那么的美,甚至即便是那成年女郎的妆容,都无法掩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空灵的气息。 她真的就像是一个天使。 那大红的妖异的唇采被涂在她的嘴唇之上,那个老人笑了出来,脸上的褶皱如火山岩一般堆积。 “多么迷人。” “那些伤痕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张完美的脸上,那些虐待你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你的价值,他们简直是在犯罪,你不应该被人当做仆人一样虐待,你最应该站在的地方就是这里,多么的精致啊,我真的很难想象这种时代里,会生出你这样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他放下了唇彩,眼中慈祥。 “而且你也是第一个在我切开你的时候没有哭的孩子,没有疼痛,没有情绪,甚至开始我都好奇你会不会流血,你知道吗,我买回来的很多的孩子都根本经受不住这种新生,她们往往在我把她们切开地时候,就已经是崩坏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慈祥而和蔼地低声道: “如果你的表演足够完美的话,那最低的出价也是一千磅,他们一定会疯狂地为你着迷的,你的血和肉我都精心地保存着,他们肯愿意为你花钱的话,那些东西我相信也一定能够卖出不菲的价钱。” 他伸出手。 似乎是想要从她的手里拿走那个略带一些脏兮兮的布偶娃娃。 他用了一些力。 但是那只纤细的人偶的手却是抓的很紧。 那双空空的没有焦距的美丽的眼睛中,似乎也微微地动弹了一下。 那个老人笑了出来,脸上的褶皱变得更加的明显,他拄着拐杖,松开了手,道: “既然你不想丢掉那就拿着吧,我想应该是对你有一些特殊的意义吧,不过也好,我的人偶带着一个布偶,也并不显得多么违和,准备登台吧,按照我交给你的那些,好好地完成这场表演。” “如果做不好的话,你要相信自己会感觉到疼的,而有时候直接作用在大脑的疼痛,可要比单存地鞭挞更加的剧烈。” “我的孩子。” 齿轮的啮合声传来,升降机的锁链发出了那喀拉喀拉刺耳的声音,她就像是一个精致而完美的艺术品一般,在那金丝雀一般的笼子里,一点点地随着那升降机的降落,被盖上了那华丽的帷幕。 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空空的毫无波动,就像她本来就没有生命,没有情绪。 后台的帷幕外,传来了报幕的声音。 传来了一阵阵的掌声和山呼海啸的欢呼。 就像这场表演早已被人所知晓,就像很多上层的权贵都是慕名而来,精心地期待着这蒸汽革命之后第一个完美地将神秘学与工业熔铸在一起而达成的完美产品的问世,一个真正可以独立行动的高质量的人偶的首秀。 那是一幕舞剧的开场。 伴随着舞蹈和歌声的开场,那聚光灯在黑暗中,落在了那舞台的正中央。 升降机的啮合,全场的安静,那个如金丝雀一般的笼子慢慢地擡升至了那舞台的中央,随着那悠转的小提琴的乐声响起,那笼子上的帷幕也在钢丝的牵引下一点点地拉开,露出了笼子当中的那个精致的人偶女孩。 那一刻。 全场都仿佛为之安静。 在那聚光灯的照耀之下,那个年幼的精致的人偶出现在了所有观众的视野当中,她那空灵的双眼,就像是讲述着一个动人的故事。 她的手一点点地带着齿轮的啮合声动了起来。 在那金丝雀笼子当中的轻舞,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命运所缚的童话故事当中的公主,身上没有那丝线的束缚,却仿佛被更多看不见的丝线所束缚,所有人都被她那优雅的舞步所吸引。 这个时代第一个登上舞台的人偶。 她的美,她的年轻,她的每一寸的舞步,都在挑动着台下每一个绅士们的目光,跳动着他们眼中那激动而着迷的神情。 那空灵的不属于人间般的双眼。 那机械的关节。 那是人类和工业的第一次完美的碰撞,是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的结合,也是所有那深藏的罪恶在这里的交汇。 “五千磅。” 第一个声音传来,那迫不及待的灼热的目光甚至都无法等待这舞蹈的结束与落幕。 “她值这个价钱。” 那个声音打破了演出的寂静。 而就像是一发不可收拾的虫群,安静的氛围被打破之后,那汹涌的嘈杂声就像是释放出了那心底罪恶的野兽。 这已然不是不再是一场纯粹的演出。 而是变成了一群蠕动而臃肿的怪物掩映在那光鲜的华装和外表下的争相竞价,而商品,就是那个在舞台之上起舞的笼中雀。 “七千镑!” “八千镑!” 那些绅士们的呐喊声遮蔽了舞台上那华美的旋律。 笼中的人偶依然在翩翩起舞,她的表情依然是那么安静,眼睛是那么的空灵,长长的睫毛下,那轻柔的舞姿就像是一场已然注定的命运,在这个蒸汽时代,在这新旧交汇的舞台,她是人类,工业与神秘学所结合出来的第一个完美的人偶。 贵族,资本家,政客,那些站在时代风头上的上流的权贵。 他们都很喜欢新的东西。 在那世俗的欲望已变得厌倦而不再能让他们得到那起码的满足,他们都会寻找更新的更禁忌的事物来满足他们心底里的罪恶。 而在这里。 你将拥有这个时代第一个完美的人偶,你将坐拥这血肉与工业的结晶,就像啊。 你将整个时代都肮脏地压在你的脚下。 演出落幕。 笼中的人偶捏起裙摆向着在场所有的观众施以一礼,也意味着这场演出的完美落幕,灯火之后,是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那狂热而贪婪的目光,那是对金钱的渴望,也是对自己这完美作品能够得到认可的满足,但是对她以后的命运,他并不关心。 也无需关心。 因为就算是再华美的物品,那也终究只是物品。 他需要这些人的欣赏,来支撑他那血腥的研究,他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来继续地推动这种商品登上每一个上流阶级人的收藏。 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在这蒸汽的最底层,在市中心的贫民窟,在那些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的麻木的阶级当中。 一点微不足道的恩惠和面包,都会有大把的家庭愿意奉上自己年轻的孩子,而他们的女儿们,也会在经过层层筛选之后,成为一件又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摆放在那些他们一辈子都无法仰视的阶层的收藏室里。 竞价最终定格在了五万四千镑。 对于那些权贵来说这并不是一个无法接受的价格,但是对于那个时代的底层阶层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家庭一辈子都无法仰望的数字。 而在成交之后。 竞价者也将正式拥有这个人偶的所有权。 这里既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大厦,也同时是这座城市最黑暗的地下,所有的罪恶的交易都被隐藏在那光鲜之下,在这个被伪装为演出,宴会的上层阶级的聚会中,你能看到的是所有那深藏的罪恶。 那华丽的帷幕之后是深藏的巨大的丑陋。 微风吹过那笼中的女孩那平静的脸颊,吹过他身后的华幕,那是一件又一件即将推上这展台的艺术品,那些公开售卖的的少女,那些完成了工业化改造的奴隶,那些一份契约就可以决定数万甚至数十万劳工命运的产业。 他们都将在这场完美的演出的落幕后,依次地登台上场。 而那个人偶的目光依然平静而空荡。 她抱着自己的布偶。 没有情绪。 也没有心。 ...... --------------------------- 终章●正文 如果这个时候能够有那么一个人陪在站在她的身边,就像那个时候的雪莉一样,就像那只小狗狗一样,那她之后的人生,也许就能够避开那个悲惨的结局。 但是没有了。 雪莉和那只小狗狗已经是她所有记忆当中最后的光辉了,从现在开始,从她被关入这暗不见天日的孤儿院之后开始一直到她坠入地狱,都再没有那么一个能够带着她走出泥沼的人了。 活着就要经受折磨。 她那些所向往的美好只经历了一个午后,然后就迅速地终结在了那个血染的夜晚,或者说在她想起那些小时候的经历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所向往的那仅有的一丝的希望也已经没有了。 这就是她残忍的命运。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她遗留在这潜意识当中的记忆开始褪色,再没有了任何的光明,所有的画面都逐渐地变得一片灰白,也许这就是她眼中最后的世界,没有一丝的生气,也没有一丝的挽留。 但苦难依然在继续着。 在接下来的好几年的时间里,她的记忆都集中在这座潮湿而腐朽的孤儿院当中。 那是集中营一般的生活。 没有人会关心这里面真实的情况,因为能够被送到这里的,要么是那些流浪的无家可归的孩童,要么是已经失去了双亲的无人监护的孩子,没人关心他们的命运,就像你不会在乎屠宰场当中的牲畜。 一开始。 所有的孩童都被强制劳动。 但是很快劳动就被取消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最低限度的食物供给,让他们不可能再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 他们毕竟不是能够被极限压榨的大人。 而很快。 另外一场在很多年后引起巨大社会震动的行动在这座孤儿院当中悄然地开始了。 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的恶劣,从而在很多年之后间接地推动了孤儿院体系的完善和严格的监管,也才得以让以后得孤儿院当中的孩童,免受那严重违背人类基本道德行为的摧残。 人体实验。 那是古典时期和工业革命的剧烈碰撞,也是科学野蛮生长的一个蛮荒时期。 而生产力的巨大进步,也让生物学和各种反常规的实验迎来了一个严重缺乏监管的时期。 细菌,病毒,手术,对人体构造的解剖与研究等等等等。 所有的一切都在野蛮地疯狂生长。 而他们。 也被称之为是“科学的代价”。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个特殊的机构,在这座孤儿院当中被秘密地设立。 解剖。 器官移植手术。 观察人类的幼儿在充满病菌的环境当中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亦或者在进行了额前叶切除手术之后,是否能让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永久性地发生变化。 还有一系列反人性的社会和心理实验。 而那些人也给这里取了一个宗教化的亲切的名字。 “伊甸园。” 这里没有人性,这里甚至没有兽性,这里是让你仿佛身处地狱最深处的纯粹而残忍的理性。 而到了后面。 那就像是黑白的老式纪录片一样地记忆映像,赤裸裸地将人类所能犯下的一切反直觉,反人性的冷漠都血淋淋地摆在你的面前,让你的整颗心都浸透在那彻骨的黑暗深处。 而这全部是她的经历。 她参与的第一个实验是一场关于“疼痛”这种生物与生俱来的感觉的研究。 他们想要测试一个人类在不同的年龄段对“疼痛”这种感觉的忍受力的极限的阈值在那里,而她是那个年龄段的第一个样本。 药物,血腥,理性,空洞。 女孩的眼中只剩下空洞和麻木。 那种冰冷。 冷的仿佛会让你的骨髓都为之冻结,让你心底里所有的希望都被掩埋。 但苦难依然在继续着。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数年的时间,直到这里的研究散播到了文明社会,直到引起剧烈的反向和声讨之后,政府才扛不住压力。 于是,一场大火悄然地燃起。 在那燃烧了几个昼夜的熊熊的火焰中,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历史的灰烬。 所有的秘密和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残忍,都在那场大火中被付之一炬。 但她没有死。 因为她是她所经历的那场实验当中最好的样本,因为她经受住了所有的折磨还能够存活下来的唯一的孩子,她对疼痛的忍耐的极限,甚至远远地超过了所有成年的个体,她甚至都没有疯。 她和许多的样本在那场大火发生之前就被秘密地转移。 一直到……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孩子。” 她睁开那麻木的双眼时,看到的是那个曾经在数年前那个曾经缝好了她脸上的伤的那个老人,他的头发似乎又斑白了许多,但是脸上却依然是带着那慈祥的笑容,他脸上的褶皱堆积的更多了。 因为,南北的战争开始了。 她所在的那个机构也在战争开始后濒临破产,战争的动员让他们失去了政府的秘密支持。 “其实你不用惊讶,在当年那场轰动一时的杀人案庭审的时候我就在关注你了,你知道吗?为了让他们把你送到那个孤儿院,我为此可是花了一大笔钱去游说,因为我知道不久之后,那个孤儿院就会迎来一些变化。” 他慈祥地摆弄着那些锋利的银制的手术刀。 “你知道吗?你参加的那几个实验,我在其中也有一部分的资助,因为真的,当初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是一个特别的孩子。” 他的双眼愈加地和蔼。 “你很特殊。” “甚至在我亲眼看到实验的结果之后,我都忍不住地诧异,因为在第四次实验结果之后,你的心脏整整停止跳动了十五分钟。” 他一点点地靠近,脸上的表情收敛而变得凝重而探究,他前所未有地盯着她那麻木的双眼。 他终于是开口。 “可你却还活着。” …… 终章(一)●命运的嘲弄 微风吹过了那漆黑的海岸线,满是黑色油污的海岸边,无数的鱼儿在油污中煽动着鱼鳃,沾满了污渍的海鸥长长地悲鸣。 这段记忆是在她记忆的几年前,在她沿着那管道终于逃出了那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工厂之后。 她在那污染中坠落。 她步履蹒跚地从那满是油污的海岸边,从那无数的死鱼和海鸥中一点点地爬起来,浑浊而空空地眺望着这个世界。 海浪声的翻涌。 她紧抱着自己的布偶。 就像是一个拼命地爬出那大海的挣扎地不愿意死去的鱼,从那黑暗地大海中茫然地爬上这片阳光下的大陆。 …… “你的经历,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你这个年龄所能承受的阈值,那些化工的污染能让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在几天的时间里就大病不起,病入膏肓,你爬上了那艘船,但是你准备的食物和水远远地低于能够让你活下来的最低的标准,你身体的虚弱和脸上疤痕的感染,更是足以让任何一个成年人在几个小时内死于各种并发症。” “旧大陆的人是很难适应新大陆的气候的,大批的流浪者都死在了南下的跌沛流离中,那段时期甚至爆发过很多次的瘟疫,而你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却是硬生生地穿过了半座大陆,匪夷所思地走到了新大陆的南方。” “那不是一枚哑弹,第三发子弹在调查中被明确地激发过,地上也发现了弹壳和你的血。” “在我花费了这数年的时间调查清楚了你的经历之后,即便是我也感觉到不可思议,所以我一直都在想。” 他望着那双麻木的女孩的双眼。 “你真的还活着吗?” …… 她的那双空空的眼睛,仿佛再一次地映出那翻涌的漆黑的大海,看到了那无数奄奄一息的死鱼,看到了那被污渍覆盖着的悲鸣的海鸥。 “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死在了你记忆当中的某个时候。” “只是你一直都不承认。” “因为你还没有见到你的母亲,就像那些求而不得的亡灵,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彷徨在这人世间。” 那个老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着。 “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时候活着并不是一种恩赐,而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能再死一次呢,而这应该也是这人世间对你最大的诅咒了。” 他再没有说什么。 他的刀刃娴熟地切割着她的皮肉,鲜血从那整齐的伤口当中溢出来,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没有像对待其他的实验体那样的精细。 或者说他早已模拟了这个过程无数遍。 而他的语气变得愈发的狂热。 “你会变成我最好的人偶的,你也一定会永远地活下去,成为一件从我手里诞生的最完美的艺术品,也许在几个世纪之后他们依然能够从博物馆里面看到你,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奇迹。” “我手下的人偶啊!” …… 一切都是灰白色的。 就连那些血,那些从她身体里面分离出来的器官和组织,也都仿佛是冷库了褪去了颜色的色彩。 她毫无感觉,毫无情绪,毫无心。 疼痛早已经成为了她人生的一部分,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再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因为又有谁会在意呢? 血肉和骨骼,被替代为了冰冷而坚硬的框架结构,他只留下了她的大脑和眼睛,他给了她最完美的容颜和所有美学集合在一起的身躯,当她拥有了自己的皮肤和华丽的裙装而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因为她的美貌而惊呆。 她成为了他手里最好的艺术品。 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点点地将她完善到了最完美的地步。 十几年的时间她都一直保持着那年轻的模样,没有衰老,没有长大,永远美丽动人,她被他痴迷甚至狂热地培育到了最好。 没有人心。 却有人的意识。 一直到,她以一个人偶的身份,第一次登上了那盛大的舞台,在那个蒸汽与古典碰撞的年代,以她的美丽动人和前所未有的存在方式,如滚滚的浪涛一般,在那短时间里席卷和震撼了整个世界。 那段时间,她几乎成为了所有阶层都在眺望的,那最独特也最耀眼的舞者。 也将工业与血肉的结合的可能,推到了那时代的最前沿。 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身上的价值。 一个永恒的伴侣,一个不会衰老的舞者,那是永生的向往,是那人体改造的无限未来。 但是时代的反应永远是最慢的。 就像任何一个足以改变世界的事物出现的最初的那个阶段,伴随着的永远都是人类的欲望与贪婪,是那来自最原始的本能,而首先能够品尝和拥有的,也永远都是那些掌握了足够资源的上层的阶级与权贵。 那个如金丝雀一般的人偶的女孩在那笼子当中的起舞。 她的眼睛是那么动人。 就像你再也看不出那曾经苦难的经历,她华美的就像是一个从画卷当中走出来的女孩。 她已经在那麻木的死寂当中度过了十几年的岁月。 她的人生也即将迎来这个最后的结局,很快她就会与这整座大楼一起坠入那漆黑的地狱。 可是为什么呢? 如果已经麻木,如果已经没有了心,又是为什么让你堕入了地狱呢。 那演出盛大闭幕,她也将作为一件物品,成为那些拍卖者的权贵手中的收藏与玩物。 她一动不动如一个美丽的雕塑一般被囚禁在那笼子当中,在那金镑的成交中,被那些仆人推入了那个房间,隐约地能够看到那个房间深处的一个身影,那也将是她的主人,而她也将成为他私人的收藏。 她的眼睫毛一动不动,她的那双眼睛就像是天上陨落的星辰。 终于。 那扇华贵的大门被打了开来。 那一刻,就仿佛是这命运最大的戏弄与残忍。 她的眼睛终于动了。 她的瞳孔中倒映出了那个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个穿着华贵的青年。 肥胖的身躯和那双与所有权贵在这个场合当中撕去伪装而露出的罪恶与贪婪的一模一样的双眼,那张与她的母亲和“父亲”带着几分相似的脸颊,那个在二十年前的那个漆黑的夜晚,那个发出那尖锐的尖叫而疯了的少年。 她的哥哥 --- 终章(二)●迟到了二十年的报复 就像是一场荒诞的戏剧的演绎,在那齿轮的啮合中一点点将命运,推到那让人嘲弄的深渊。 是的。 时隔将近二十年,她曾经的哥哥以这样一种荒诞的形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在父亲和母亲死去的那个晚上就疯了,可是却没有,他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隔着那滚滚的时光,隔着这人偶的躯壳,以一个大人的模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仿佛时间再一次们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两声枪响,彻底地改变了他们两个人命运。 “这二十年来我真的每一天都止不住地在想你,我甚至曾经一度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也一度放弃了我那疯狂的幻想,可是谁又能想到呢,命运总是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开这么一个玩笑。” 那一刻她被那只手粗暴地从那笼子当中拖了出来。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中的暴行和疯狂。 面对着自己这个曾经的妹妹。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鞭子,就像是一个野兽一样重重地鞭挞在了她的身上。 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伤痕。 他不停地说,疯狂地说,就像是要将这二十年的仇恨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在这个曾经的血亲的身上,他告诉他是怎么一步步地活下来,他是怎么一点点地爬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他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也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拜她所赐。 “是你让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家。” “你本来就是一个怪胎,一个野种,你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之上,你和母亲一样,你们都是一些该死的婊子!” 他把她重重地丢在了地上,但是从始至终她都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像从被制作成为人偶开始,她就早就已经死了,她的双眼空空荡荡的就像只剩下了那个华美的躯壳。 他终于不再打她,他那眼中的疯狂也仿佛慢慢地如潮水一般褪去。 “我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你的。” 他蹲在她的面前,抓着她的头发,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人偶的脸颊,低声地和她说。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东西,我知道你已经不会痛苦,你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但是你知道的,当我把你买下来的时候,你的命运也就已经掌握到了我的手里,你放心,你的哥哥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地折磨你。” 他从外面唤来了侍从。 他锁上了大门,打开了从那个人偶家手里得到的那个黑色的手提箱。 打开之后,露出了里面的那一瓶又一瓶的蓝色药剂的试管。 当那尖锐的针管从她的后脑刺入她那人偶之躯的大脑当中时,林恩第一次在她的双眼当中看到了那剧烈的痛苦的流露,这也是那个人偶家控制她的手段之一,那是经过了十几年的改造,是通过她仅剩的唯一的大脑能够模拟出来的最巨大的折磨。 手提箱当中几乎一半的药剂,都被残忍地一次性地注射进入了她的大脑。 她的整个人偶之躯都剧烈地颤动地蜷缩了起来,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全身的关节止不住地扭曲,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布偶,就仿佛在时隔十几年之后,她再一次回忆起了那血肉之躯时巨大的折磨。 那常人无法忍受的巨大的折磨的痛苦,无比清晰地传导在了女孩的身上,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对灵魂的折磨与蹂躏。 女孩看到那个人脸上的快意和悲恸。 他的心智也许早就已经在二十年前的那个发疯的晚上扭曲了,这个躯壳当中承载的是一个早已扭曲的灵魂。 他不停地喝酒。 但是他依然没有满足于这对这巨大仇恨的报复,这二十年来他把所有的罪责和错误都归结于了这个他无比厌恶的妹妹。 可是不同了。 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被改造过的人偶,一个无比华美的在世界的舞台上尽情地展示着舞姿的翩翩起舞的笼中鸟,让无数的权贵为她而疯狂,而如果她只是一件物品的话,她又是多么的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拥有。 也许是酒精的麻痹,也许是那早已扭曲在心底的疯狂。 他那猩红的双眼当中,逐渐地翻滚起了那疯狂的罪恶与欲念。 “我不想满足于此了,妹妹,我知道你早已习惯于忍受痛苦,就算是有再多的药剂,我也知道你一定能够扛过去的,因为我在小时候见过你是怎么忍受父亲的毒打。” “但我知道你还活着,因为我了解你,我的那个妹妹一辈子都想要有个家,她从旧大陆远渡重洋地爬过来,一直不就是为的那个吗?” “而就算我怎么折磨你,就算我再怎么厌恶你,你依然在心里面把我当成是你的哥哥不是吗?” 他一步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眼中那巨大的欲望和罪恶的疯狂,让他在那酒精的麻痹中,就像是一个踏足于道德底线的疯子。 “我会摧毁你心里的那个家庭的,因为我现在不想只把你当成是我妹妹了,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买下你吗?因为你美的简直就像是一件艺术品,你是人类在这个时代能达到的最前沿的改造。” 那一刻。 他在她的面前展露出了那最原始的纯粹的兽性。 他就是要折磨她,要在她的面前亲手将她心底里那家庭的观念彻底地碾碎,因为这是多么的扭曲啊,他就是要让她亲眼地看着自己是如何被自己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彻底地玷污和夺走她的一切。 --- 终章(三)●支离破碎的心 他疯狂而暴虐地扑了过去。 而一切的折磨都仿佛没有这一刻来的剧烈,她的瞳孔和双眼中突然流出了晶莹的泪珠。 在这十几年的封闭与麻木中,她终于再一次地在那对她仅剩不多的心的践踏之下,恢复了那么一丝人性。 就像他说的。 那是仅剩不多的她心底里依然忘却不了的东西。 即便那些早已化作了泡影,但家就是家。 那一刻。 她那满是泪珠的双眼当中倒映着她的兄长,就仿佛曾经的那个摸爬滚打地只为能够团聚的女孩再一次地回来了,她用尽一切可能地开始反抗,但那颗心也早已经在这暴行中变得愈加的支离破碎。 怒骂声,撕扯声,酒瓶翻落倒地的声音,关节扭曲的声音。 窗外下起了了大雨。 那一声雷霆的轰鸣中,仿佛是那鲜血的迸溅与那一行泪渍划过那支离破碎的双眼。 寂静的房间当中。 他停了下来。 她那一次又一次地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手抓着那散落的酒瓶的碎片,一行又一行的鲜血沿着她手中的玻璃碎片,一点点地浸透了她的手背,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上。 那玻璃的碎片,刺入了他的脖颈。 鲜血的迸溅。 一如二十年前,她的母亲在她的面前死去时的那一刻。 他终于是停了下来,但他却是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脖颈上的疼痛,他的脸上仿佛露出了那一丝满足的残酷的弧度,他捂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口发出了那无比癫狂的笑声,就仿佛是那种报复终于在这一刻达成。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哈哈哈哈……你果然还活着……你果然还是把我当成是你的哥哥……” “我早就已经把你看透了……你依然还痴妄地留着那家庭的观念,所以就算是父亲怎么折磨你你都能够忍受,就算母亲把你抛弃了,你都能像一个冤魂一样地爬回来,你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家人之间的残杀,就像我现在对你,就像我父亲开枪杀死我的母亲。” “就像在你的认知里面,兄长就算是再厌恶你,再讨厌你,他也不会把你当成是一个可以玩弄的女人。” 他笑的愈发地癫狂,他每笑一声那脖颈上的鲜血就迸射一分。 他踉跄地站了起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地向后跌坐在了沙发之上。 “所以我想到了该怎么报复你,你不会死的,因为只有活着你才能看到我怎么折磨你,我调查了你所有的经历,你知道吗?和玷污你相比,我最想看到的是当你再次见到那个人之后的表情,让我活着的妹妹再一次见到她,而我想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欢愉。” 那一刻他摁下了沙发上的遥控器。 墙壁上那旧时代的屏幕之上,一点点地倒映出了那个房间当中的影像。 她鲜血淋漓的空洞的双眼当中,倒映出了那个站在屏幕房间当中的身影,她穿着那下层阶级的破旧的衣襟,她的头上带着发黄的头巾,就像是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的那斑驳的痕迹,她不漂亮,甚至脸上都因为风霜而留下了细细的皱纹。 可是那一瞬她依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雪莉。 她还活着! 那一刻她的瞳孔剧烈地颤动,整个身体都仿佛不再是自己。 “你应该没有想到吧,她没有死,我一点一点地调查了你所有的经历,你知道当我在几年前看到她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激动,当年你从那座地下工厂逃了出来,她很快就被那个工厂的人抓住带了回去,你知道吗?她的经历可一点不比你丰富。” “肚子上的那道伤痕没有要了她的命,她很快就沦为了一个娼妓,一直到后来被解救出来后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后来她隐姓埋名,十几岁就嫁给了旧城区的一个老头,她后来又辗转换了好几任的丈夫,我找到她的时候,她都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 他残酷地笑得说着,那脖颈上的伤痕不断地流逝着他的最后的生命。 他突然笑着流出了泪。 “而我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你今天啊,要失去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两个亲人了!” 那一瞬,她看到了屏幕当中大门被重重地打开,她看到了那一个又一个打手走入了那个房间,他们猛地冲向了房间当中不知所措的雪莉,那一刻那刺耳的尖叫隔着屏幕响彻了整个房间。 “雪莉!!” 时隔二十年,她再一次地发出了那仿佛早已忘却的声音。 那一幕就像是在她眼中隆隆崩塌的大厦。 刺耳的笑声在这暴雨之下的大厦中回荡,他坐在沙发之上,鲜血浸透了他的半边的身子,他大口地灌着那麻木的酒,就像是一个癫狂的疯子一样,望着屏幕上那最后的报复。 长长的走廊中。 在那残存的支离破碎的人心浮现在这具人偶之躯当中时,她的双眼第一次地流露出了与二十多年前一样的神情。 她不断地向着那个房间的方向奔跑。 那一枚枚的泪珠飘落在空中。 她终于冲到了那扇不断地传来雪莉凄厉求饶和哭泣声音的走廊的尽头,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地重重地撞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姐姐!!” 她破开了大门冲入了其中,发出了那声涌动着泪珠的大喊。 可那一刻。 是那巨大的落地窗的支离破碎。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之定格,狂风伴随着雨滴从窗外飘零而入,她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鲜血淋漓的身影,倒映着那个时隔二十多年而熟悉的脸颊,她在那一刻也仿佛看到了她,她的眼中失措,在她和她的孩子被推出窗外的那一刻,她也看到了自己这个时隔了二十多年未曾再见的姊妹。 只是她已在时光中长大,而她依然保持着那个时候的年华。 她张开了嘴。 似乎想要说出她的名字。 但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遗憾,她的身体很快就坠向了窗外那猛烈的风雨当中,在那闪电划破天际的时候,她已彻底地消失在了那黑夜,那久别的重逢,也只来得及化作那匆匆的一瞥。 --- 终章●终 那晦暗的持续了数年的记忆的光景,轰然化作了潜意识当中无数的碎片。 从枪杀了自己的父亲开始,一直到被改造为人偶,一直到她与这整座大楼在燃烧当中坠入地狱,她的整个人生也在那一刻画上了一个句点。 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失控。 那些记忆的画面也在雪莉被推下那高楼后再无法成型,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当中,短暂地记录着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不是一个主人公最终战胜了邪恶的故事。 她也并没有后世那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因为她只是一个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机械的人偶。 她谁也杀不了。 在让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场精心地为她设计的演出之后,她便被再一次带回了他兄长的房间。 因为他的报复还没有结束。 因为这一切还只是开始。 她没有任何的力量能够对付自己的兄长,也没有任何的能力对付这一切施加在她身上的折磨,只是也许她终于做对了她这辈子最后一件正确的事情。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当中。 那高浓度的烈酒与火焰的浸染。 点燃了她身上长裙。 在她哥哥的面前,她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依然记得他眼中的兽行,就像他一定会以她在这个世界唯一也是最后的一个亲人的方式,来彻底地击垮她的一切,毁掉她心里仅存的那最后一丝的人心。 把自己的妹妹当做玩物。 让她一辈子都忍受那精神上的痛苦与折磨。 这本就是他能想出来的对她最残忍的报复。 但是现在。 一切都不会了。 只是她的心里一直都有那样的一个疑惑,她茫然地擡起头,为什么她一定要活着,一定要一直活到现在。 直到她在那一刻回顾人生。 她才穆然发现。 也许她早就已经死去了。 在离开雪莉的那个早晨,在那东日的第一缕晨光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在了那座翻滚的大海,就像那些被冲刷上沙滩的满地的死气沉沉的鱼,就像那些奄奄一息的浸满了油污的海鸥。 只是她一直不愿离去,她一直都在想着,拼命地留在这人世间。 拼命地…… 想要找到自己的价值。 轰隆隆隆—— 最后的一块碎片也消却在了那潜意识的黑暗当中,整座大楼的坍塌,带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隆隆地浸透进入那漆黑的深海。 时间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坠落的那一天。 地狱。 那翻滚着无尽波涛的大海。长篇海龟汤《人偶》 完
9.小丽下班回到家,发现家门的锁突然坏掉了,只好打旁边的小广告上的开锁电话请人来修。但她刚放下电话,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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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丽一天结束工作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给自己做完晚饭后推开门,却发现锁头卡住了。她试了几次,依然打不开,心想今天真倒霉。她看到门旁的开锁电话,顺手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好,我一会就到。”“麻烦师傅了。”挂断电话后,小丽坐在客厅,等待着修锁师傅的到来。等待中,小丽目光又扫过那张小广告,开锁的电话号码赫然在列。 这一刻,她的心猛地一跳。小广告明明都是贴在门外的,而这一张却安静地出现在门的内侧。瞬间,她明白了——有人进过她的家,故意对门锁做了手脚,好让她进门后出不去,并将开锁广告贴在这里,目的不言而喻。 她回过神时,想起电话已经打出去,自己居然主动透露出了自己在家,还被锁住了。那个即将到来的锁匠是个不速之客。她看着楼下的窗外,冷汗涔涔,心跳加速。好在她住的只是两层,恐惧和求生欲望驱使她爬到窗台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不是未知的敌人,而是你在面对困境时,清晰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设计进一个陷阱。10.我曾经以为捉迷藏只是个游戏,直到它变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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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以为捉迷藏只是一个游戏,一个让我们一家人欢笑的简单乐趣。那时候,我们住在森林深处的小木屋里,四周是高大的松树和清脆的鸟鸣。我和哥哥总是一起钻进树丛,屏住呼吸,等着妈妈来找我们。她总是能找到我们,然后用她温暖的手挠我们,直到我们笑得喘不过气来。那是我生命中最明亮的日子,我以为这样的幸福会永远持续下去。 但命运从不怜悯无知。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天空灰蒙蒙的,地面铺着薄薄的雪。我们像往常一样玩着捉迷藏,妈妈笑着说:“这次我一定要找到你们!”我和哥哥为了不被抓到,藏在一棵比较远的老橡树后,捂着嘴偷笑。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妈妈的声音没有响起,森林里只剩风吹过树梢的低吟。我的心开始发紧,哥哥拉着我去找她。我们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在空荡的林间回荡,直到我们在悬崖底下发现了她。 她躺在那里,像一朵被风吹落的花,身体扭曲,雪地上染着斑驳的血迹。她一定是急着找我们,脚下打滑,才从崖上摔了下来。我跪在她身边,哥哥抱着我哭喊,可她再也不会回应我们了。那一刻,我第一次明白了失去的滋味,像一把冰冷的刀,刺进我的胸口。 爸爸从此变了个人。他原本是个沉默而温柔的人,可妈妈的死让他像是丢了魂。他开始酗酒,酒瓶砸碎的声音成了家里新的旋律。他的眼神不再柔和,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空洞。我成了他发泄的对象,他的手不再是抚摸我的头,而是狠狠地落在我的身上。我又开始玩捉迷藏,但这次不是为了笑,而是为了躲开他的拳头。我藏在床下,藏在柜子里,可他总能找到我,就像妈妈曾经那样——只是,他找到我时,带來的不是拥抱,而是痛。 哥哥是我的救赎。他比我大三岁,瘦弱却倔强。每当爸爸的怒火烧向我,他都会挡在我身前,用他的身体替我承受那些暴风雨般的打击。他的手臂上满是青紫,嘴角常常挂着血丝,可他从没退缩过。他会趁爸爸睡着时偷偷爬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低声说:“别怕。”他的声音是我唯一的温暖,像一盏微弱的灯,照亮我黑暗的世界。 但那盏灯终究熄灭了。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爸爸醉得连路都走不稳。他一进门就抓起一把木椅,朝我砸来。我吓得缩成一团,可还没等椅子落下,哥哥已经扑到我身前。那一击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像树枝被踩断的脆响。血从他的额头涌出来,染红了地板,可爸爸没有停手。他再次举起椅子,狠狠砸下,哥哥的身体瘫软下去。他的手却死死攥着椅腿,像是要用最后的力气把我护在身后。 我愣住了,眼前的血色模糊了我的视线。哥哥倒在地上,眼睛半睁着,像是还想对我说些什么,可他再也发不出声音。那一刻,某种东西在我心里炸开——不是恐惧,而是愤怒,像野火一样吞噬了我的理智。我冲进厨房,抓起一把刀,转身扑向爸爸。他瞪大了眼睛,像是没想到我会反抗。我把刀刺进他的胸口,他踉跄着倒下,可我没停。我一次又一次地刺下去,每一刀都带着我对他的恨,对失去哥哥的痛,和我的绝望。直到他不再动弹,我才丢下刀,瘫坐在血泊中。 我爬到哥哥身边,轻轻掰开他紧握椅腿的手。他的手指已经僵硬,可我还是握住他的手,贴在我的脸上。他的血染红了我的衣襟,可我不在乎。我低声对他说:“你不用再保护我了。”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可他再也不会回应我了。 那天之后,我的世界只剩空虚。妈妈走了,哥哥死了,连那个曾经是父亲的人也被我亲手埋葬。我成了一个孤魂,游荡在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木屋里。我试着活下去,可每迈出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哥哥的影子无处不在,他的笑声仿佛还回荡在林间,可我再也触不到他。 终于,我撑不下去了。我走到妈妈的墓前,月光洒在她的墓碑上,像是为我指路。我拿起铁铲,一铲一铲挖开冰冷的泥土,直到露出她的棺材。我打开棺盖,看到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我爬进去,躺在她身边,感受着她冰冷的身体。那一刻,我不再害怕。我轻声说:“妈妈,我们再玩一次捉迷藏吧。这次,我藏好了,你和哥哥一起来找我。” 我合上棺盖,黑暗将我包裹。我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妈妈的笑声,哥哥的呼喊。他们在找我了,我知道。而这一次,我终于藏得足够深,再也不会被找到。11.昨晚发生了一起命案:知名企业家王总的独子在家中被人用钝器击打致死,死状惨不忍睹,和十年前两起命案的情形如出一辙。
可惜当年死的人只是两只贫民窟里的臭鱼烂虾,案子没多久就被压下成了未破的悬案。现在这凶手终于又浮出水面,我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起案子。
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四处走访,终于收集完了当年和昨晚所有目击证人能提供的线索和现场证物,又逐一分析整理,终于在快要天亮的时候,处理完了所有的信息。看着天边渐渐染上温暖的橙红色的朝霞,听着壁炉里火焰熊熊燃烧的噼啪声,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